混沌鼎所化的青铜小舟破开忘川河面,幽蓝的水波在舟侧翻涌,每一次荡漾都带着能腐蚀神魂的阴寒。陆尘立于舟首,指尖萦绕的吞噬之力不时扫过水面,将那些试图攀附上船的幽冥水虱尽数炼化——这些拇指大小的生物看似不起眼,口器却能咬穿寻常法宝,此刻在吞噬之力下,不过是一缕缕转瞬即逝的黑烟。
“忘川河中段以下,水脉中藏着‘怨魂藻’,看似是水草,实则以生者阳气为食,一旦缠住船体,便会引动河底的‘噬魂漩涡’。”鼎内传来幽凰的提醒,她的虚影在鼎壁内侧悬浮,目光透过青铜纹路望向河水深处,“当年我族先祖曾在此布下暗记,标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航道,你跟着我指引的方向走。”
陆尘颔首,依着幽凰的提示调整小舟方向。刚偏离原路线不足百丈,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掀起一道巨浪,浪尖上缠绕着墨绿色的水草,每一片草叶上都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正是幽凰所说的怨魂藻。那些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声波直刺识海,若非混沌鼎散发的混沌气息护住神魂,怕是已被扰乱道心。
“果然有埋伏。”月姬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这些怨魂藻是被人刻意催生的,有人在前面等着我们。”
陆尘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捏诀,《噬天造化诀》全力运转,一道灰黑色的吞噬气流如长蛇般窜出,瞬间缠住那片怨魂藻。气流涌动间,无数凄厉的惨叫从水草中传出,墨绿色的藻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碎裂,最终化为一缕缕精纯的负面能量被吞噬气流卷回,融入陆尘体内。
“有意思,竟然能炼化怨魂藻的本源。”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河面缓缓分开,一艘由白骨打造的巨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一名身披黑袍的修士,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双手各握着一串骷髅念珠,每一颗骷髅头都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是‘骨灵教’的人。”幽凰的声音多了几分凝重,“这是幽冥界的旁支教派,擅长以尸骨炼制傀儡,行事狠辣,最喜欢捕捉活人炼制‘魂器’。他们来这里,定是为了黄泉圣水。”
黑袍修士目光落在混沌鼎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能以混沌至宝为舟,阁下倒是有些手段。不过这忘川河是我骨灵教的地盘,想要过去,需留下一半圣水,再将你身边的幽冥皇族女子交出,否则今日便让你葬身河底,成为我这‘骨舟’的新养料。”
“凭你也配?”陆尘冷哼一声,左手轻抚鼎身,混沌鼎微微震动,一道青铜色的光幕骤然扩大,将整个小舟笼罩。与此同时,云芷的剑意自陆尘眉心射出,淡青色的剑光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刺黑袍修士的咽喉。
黑袍修士没想到陆尘说动手就动手,仓促间挥动骷髅念珠,十数颗骷髅头同时飞出,化为十数道黑色光盾挡在身前。“咔嚓”一声脆响,剑光轻易穿透光盾,虽被念珠挡住去路,却也震得黑袍修士连连后退,虎口崩裂。
“找死!”黑袍修士怒喝一声,双手结印,脚下的骨舟突然震动起来,船身两侧的白骨突然睁开眼睛,无数道黑色的骨矛从河面下射出,如暴雨般朝着青铜小舟袭来。
陆尘早有准备,右手一挥,吞噬气流在小舟周围形成一道漩涡,将所有骨矛尽数卷入。那些骨矛刚接触漩涡,便被瞬间炼化,化为一缕缕灰白色的能量,反而成了吞噬之力的养料。
“这不可能!”黑袍修士满脸惊骇,他炼制的骨矛蕴含幽冥煞气,寻常化神修士都要避其锋芒,没想到在陆尘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该轮到我了。”陆尘身形一动,踏着混沌气流跃至半空,右手凝聚出一缕混沌之力,朝着骨舟拍下。混沌之力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压得扭曲,河面泛起层层涟漪,连周围的幽冥法则都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黑袍修士脸色剧变,急忙催动骨舟核心,船头的白骨巨手猛地拍出,与混沌之力碰撞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将河面掀翻,无数怨魂藻和幽冥水虱被震飞。白骨巨手寸寸碎裂,混沌之力余势不减,重重落在骨舟上。
“咔嚓——!”骨舟应声断裂,黑袍修士喷出一口黑血,身形踉跄着想要逃离。陆尘怎会给他机会,吞噬气流如影随形,瞬间缠住他的脚踝。
“不!我乃骨灵教左使,你若杀我,教主定会……”黑袍修士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被吞噬气流瞬间吸干,只余下一套黑袍和一串骷髅念珠落在河面,很快便被忘川河水腐蚀殆尽。
解决掉黑袍修士,陆尘返回青铜小舟。刚站稳身形,便感到脚下的小舟微微震动,河水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是‘噬魂漩涡’,刚才的战斗惊动了它。”幽凰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这漩涡是忘川河的地脉所化,能吞噬一切生灵,连化神后期修士都难以抗衡,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陆尘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河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不断传来强大的吸力,周围的河水、水草甚至空气都被不断卷入,发出刺耳的呼啸声。更可怕的是,漩涡边缘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是历代葬身忘川的修士亡魂,此刻都成了漩涡的一部分。
“混沌鼎,开!”陆尘低喝一声,双手结印,混沌鼎骤然变大,鼎身表面的纹路亮起,散发出浓郁的混沌气息。他试图以鼎身抵挡漩涡的吸力,却发现那吸力远超想象,小舟竟开始缓缓朝着漩涡靠近,船底的青铜纹路甚至被吸出了细微的裂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漩涡的吸力会越来越强。”月姬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鼎内的混沌之力还未完全恢复,硬抗只会损伤鼎身。不如试试‘借势’,用吞噬之力引导漩涡的部分力量,顺着它的旋转方向冲出。”
陆尘眼前一亮,月姬的提议正合他意。他深吸一口气,《噬天造化诀》运转至极致,一道巨大的吞噬漩涡在青铜小舟前方形成,与河底的噬魂漩涡方向一致。两道漩涡相互牵引,青铜小舟不仅停止了靠近,反而获得了一股向前的推力。
“就是现在!”陆尘低喝一声,催动混沌鼎,小舟如离弦之箭般顺着漩涡边缘冲出。刚冲出不足百丈,漩涡中心突然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柱,直刺小舟。
“是漩涡的‘魂噬射线’,被击中会直接神魂俱灭!”幽凰失声惊呼。
陆尘反应极快,左手猛地拍在鼎身,混沌鼎瞬间翻转,以鼎底挡住光柱。“铛”的一声巨响,光柱击中鼎底,青铜鼎身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裂痕。但好在混沌鼎材质特殊,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
借着这股冲击力,小舟终于冲出了噬魂漩涡的范围。陆尘不敢停留,全力催动混沌鼎,朝着忘川河尽头飞去。身后的漩涡仍在咆哮,却已无法再威胁到他们。
不知飞行了多久,前方的河面突然变得开阔起来,空气中的幽冥气息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圣洁之力。远处的河面上,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宫殿轮廓,宫殿以白玉为基,黄金为顶,在幽蓝的河水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黄泉圣殿。
“终于到了。”陆尘松了口气,刚想操控小舟靠近,却发现圣殿周围的河面平静得异常,连一丝水波都没有。
“不对劲。”云芷的声音突然响起,“圣殿周围没有任何生灵气息,连幽冥界的蚊虫都不敢靠近,定有古怪。”
陆尘停下小舟,仔细观察。果然,在圣殿百米之外的河面上,隐约有一层透明的光幕,光幕上流转着复杂的符文,正是上古禁制的气息。
“是‘净世佛禁’。”鼎内传来清莲的声音,她的残魂此刻变得更加凝实,“这是我净世佛宗的上古禁制,以圣洁之力布下,能隔绝一切幽冥气息,同时也会对闯入者进行考验。若心怀歹念,便会被禁制反噬,神魂俱灭。”
陆尘心中一动,看向清莲:“清莲道友,你可有破解之法?”
清莲沉吟片刻,说道:“此禁制需以纯净的佛力或圣洁之力激活,我虽只剩残魂,但仍能引动一丝佛宗传承之力。不过激活禁制需要时间,期间可能会引来其他势力的注意,你需为我护法。”
陆尘点头:“放心,有我在,无人能打扰你。”
清莲的残魂从鼎内飞出,悬浮在小舟前方。她双手结印,口中诵念起古老的佛号,一缕金色的佛光从她体内散发出来,缓缓朝着前方的光幕飞去。佛光接触光幕的瞬间,光幕上的符文开始闪烁,发出柔和的光芒。
就在此时,远处的河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三艘黑色的战船朝着这边疾驰而来,船头分别刻着“血煞门”、“阴罗教”的标志,显然也是为了黄泉圣水而来。
“看来麻烦来了。”陆尘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握住腰间的长剑,做好了战斗准备。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仅要守护清莲破解禁制,还要挡住这些觊觎圣水的势力,一场恶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