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顶层的风透过雕花窗棂吹进,卷起兽皮卷边角细微的尘埃,却吹不散陆尘心头愈发浓重的沉凝。他指尖再次抚过那行记载“噬天道尊陨落”的篆文,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仿佛能触碰到上古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余温。
“遭天道反噬?”月姬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质疑,往日里妩媚的语调此刻多了几分冰冷,“混沌鼎乃混沌本源所化,万法不侵,即便天道之力强横,也绝无可能轻易将其击碎。这记载,恐怕藏着极大的隐情。”
陆尘深以为然,将兽皮卷缓缓展开,目光落在插图旁几行更为纤细的批注上。那批注的墨迹与正文不同,呈暗金色,似是用某种异兽精血混合灵墨书写,历经数万年仍未褪色。批注内容零散,多是对正文的质疑——“紫霄之战,天道宫调动十二至尊,非天道反噬”“道尊神魂未散,仅为封印”“混沌鼎碎片,藏于九界龙脉深处”。
“十二至尊?”陆尘瞳孔微缩,这个词汇他曾在万道圣地的基础典籍中见过,指的是上古时期掌控诸天万界核心权力的十二位顶尖大能,传闻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已触及混元境门槛,是站在众生之巅的存在。若噬天道尊当年面对的是这样一群对手,即便手握混沌鼎,落败也并非不可能。
云芷的残魂此刻也苏醒过来,清冷的气息在识海中与月姬交织:“我生前曾听师尊提及,上古末期有一场‘清剿逆道者’的浩劫,当时被冠以‘逆道’之名的势力,正是以吞噬法则为核心的修炼者。如今想来,那场浩劫的矛头,恐怕就是直指噬天道尊。”
陆尘顺着云芷的话往下思索,将零散的信息串联起来:噬天道尊欲以混沌鼎和《噬天造化诀》重炼天道,打破旧秩序,这触动了天道宫和十二至尊的既得利益。他们不愿放弃掌控诸天的权力,便联手编造“天道反噬”的谎言,以“替天行道”为名围剿噬天道尊。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从混沌鼎被击碎成九片、道尊神魂离散便可想见。
“可他们为何不彻底销毁混沌鼎,反而让其碎片散落九界?”陆尘提出疑问,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以十二至尊的实力,即便混沌鼎坚硬无比,也该有办法将其彻底湮灭,断了后患。
月姬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沉睡前的碎片记忆:“混沌鼎与道尊神魂绑定,若强行销毁鼎身,道尊神魂也会随之自爆,届时产生的混沌风暴足以摧毁半个诸天。他们不敢冒这个险,只能选择击碎鼎身、封印神魂,再将鼎片散入九界,让其失去重聚的可能。”
这番话让陆尘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低头看向自己丹田内悬浮的混沌鼎,鼎身仍有三道明显的裂纹,那是上古之战留下的伤痕。如今想来,自己能得到混沌鼎认主,或许并非偶然——道尊的残魂或许一直藏在鼎内,等待一个能继承他遗志、颠覆旧秩序的人出现。
就在这时,兽皮卷上暗金色的批注突然微微发光,一行新的字迹缓缓浮现:“天道宫现任宫主,乃当年十二至尊之一,化名‘天玄子’,隐匿于万道圣地深处。”
“什么?”陆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剑,看向万道圣地后山那片被阵法笼罩的区域。那里是圣地老祖们的闭关之地,寻常弟子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若批注所言属实,那么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竟是敌人的老巢?
月姬的声音瞬间凝重到了极点:“难怪圣地保守派对我们处处针对,恐怕他们早就知道你是噬天道尊的继承者!凌天羽背后,说不定就有这位‘天玄子’在推波助澜!”
云芷也补充道:“之前我总觉得圣地的气息有些不对劲,如今想来,那是旧天道法则的气息。天玄子留在圣地,恐怕就是为了监视诸天,防止有人继承道尊的传承。”
陆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他还不是天玄子的对手,甚至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若此时暴露自己已知晓真相,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他迅速将兽皮卷收入混沌鼎内,同时运转功法,掩盖住鼎身散逸的混沌气息。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修复混沌鼎。”陆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有集齐鼎身碎片,恢复道尊当年的实力,才有资格与天玄子、与整个旧天道抗衡。”
月姬点头赞同:“批注中提到混沌鼎碎片藏于九界龙脉深处,我们之前吞噬的南疆龙脉,或许就藏有一块碎片,只是当时鼎身未修复到一定程度,未能感应到。接下来,我们可以从龙脉入手,寻找其他碎片。”
云芷则提醒道:“万道圣地不能久留,天玄子一旦察觉到你的威胁,必然会动手。我们需要尽快找到离开的机会,同时暗中收集更多关于上古之战的情报。”
陆尘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藏书阁内一排排书架。这里藏有万道圣地数万年的积累,说不定还有更多关于噬天道尊和天道宫的秘辛。他决定趁现在拥有进入顶层的权限,多翻阅一些古籍,尽可能挖掘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的三日,陆尘几乎都待在藏书阁顶层,废寝忘食地查阅典籍。他发现,大部分关于上古末期的记载都被刻意篡改或删减,只留下只言片语的模糊描述。但通过对比不同典籍中的矛盾之处,再结合兽皮卷上的批注,他还是拼凑出了更多真相:
当年噬天道尊并非孤军奋战,他麾下有一支名为“噬天军”的强大势力,成员多是被旧秩序压迫的修士和妖族。紫霄之战中,噬天军为掩护道尊撤退,全员战死,无一生还。而天道宫为了掩盖真相,将噬天军污蔑为“嗜杀成性的邪魔”,让他们遗臭万年。
更让陆尘震惊的是,他在一本残破的《界域志》中发现,九天界的陆家,竟是当年十二至尊中“陆玄”的后裔。陆家能在上界立足,靠的正是天玄子的扶持。这也解释了为何陆尘的身世会与噬天道尊的传承产生关联——或许他的父母,正是因为不愿参与天玄子的阴谋,才被陆家迫害。
“陆家、天玄子、天道宫……”陆尘低声念着这三个名字,眼中杀意渐浓。这些势力不仅是他个人的仇敌,更是整个诸天万界追求自由修士的公敌。他继承了噬天道尊的传承,就必须扛起这份责任,将旧秩序彻底打破。
第三日傍晚,藏书阁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玄阵子派来的弟子,提醒陆尘明日有一场阵脉内部的切磋比试,让他务必参加。陆尘收起典籍,压下心中的波澜,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离开藏书阁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万道圣地的宫殿染成金色。陆尘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能看到上古时期紫霄山上的漫天血雨,听到噬天军战死前的怒吼。他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道尊,你的遗志,我会继承;你的仇敌,我会斩杀;旧天道的秩序,我会颠覆!总有一天,我会让诸天万界知道,噬天者,并非邪魔,而是破晓的先锋!”
回到阵脉居所,陆尘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进入混沌鼎内的小世界。此时的小世界已因吞噬南疆龙脉而变得生机勃勃,山川河流初具雏形,灵气浓度远超外界。月姬、云芷等红颜的残魂悬浮在半空中,正围绕着一块散发着微弱金光的碎片研究。
“这是……”陆尘走上前,惊讶地发现那块碎片竟是混沌鼎的残片,“什么时候找到的?”
月姬笑道:“就在你查阅典籍的时候,鼎身突然与小世界深处的一块碎片产生共鸣,我们才发现它藏在龙脉本源的核心处。看来之前吞噬龙脉时,鼎身还不够强,无法感应到它的存在。”
陆尘拿起碎片,入手冰凉,与混沌鼎的气息完美契合。他尝试将碎片融入鼎身,只见碎片化作一道金光,飞入混沌鼎内,鼎身上的一道裂纹瞬间愈合了大半,同时一股精纯的混沌之力涌入陆尘体内,让他的修为隐隐有突破化神中期的迹象。
“太好了!”陆尘心中一喜,混沌鼎每修复一分,他的实力就会提升一分,距离颠覆旧秩序的目标也更近一步。
云芷看着陆尘,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如今我们已有两块鼎片,剩下的七块散布在其他界域的龙脉中。接下来,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逐步收集鼎片,同时避开天玄子的眼线。”
陆尘点头,将自己在藏书阁中发现的关于陆家与十二至尊的关联告知众红颜。众人听后,都意识到局势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也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万道圣地的决心。
夜色渐深,混沌鼎内的小世界一片宁静。陆尘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噬天造化诀》,炼化那股精纯的混沌之力。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天玄子、陆家、天道宫……一个个强大的敌人在前方等待。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不仅是为了自己逆天改命,更是为了继承噬天道尊的遗志,为了打破旧天道的桎梏,为了给诸天万界带来新的秩序与希望。
功法运转间,陆尘的气息不断攀升,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混沌之光。他的眼神愈发坚定,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未来破晓的曙光。万道圣地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风暴,正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