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林远喘息着说。
“跟我走!看好担架!”林啸将开山刀咬在嘴里,双手抓住岩石缝隙和韧性极强的老藤,率先向上攀爬。
阿雅和林远一前一后,死死抓着担架的竹竿。担架不断倾斜晃动,有几次几乎要脱手滑落下去。
短短一段距离,他们攀爬了将近二十分钟,耗尽最后力气才终于踏上了木屋前那块勉强算平整的小小石台。
三个人连同担架一起瘫倒在泥水里,大口喘着气。
借着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三人才看清了眼前的木屋。比远处看更加破败,完全是用粗陋的原木和木板拼凑而成,缝隙里填着泥巴和苔藓。门板上挂着一段浸透雨水的老藤,算是天然的门帘。
“砰!砰!砰!”
“里面有人吗?求医!救命!”
里面死寂一片。
阿雅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走到门边,用苗语高声喊道:“里面的阿伯!我们是山下寨子头人指引来的!有个同伴中了奇蛊,危在旦夕,求您开门救他一命!”
门内终于有了反应。
一个嘶哑干涩的声音怒斥道:
“滚!”
“阿伯!求您开门!”阿雅继续恳求,“他是为了对抗黑苗才中的蛊,是条汉子!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说了,滚!”里面的声音带着暴怒,“我早已不救任何人,尤其是白苗!再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林远看着担架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石蛮,胸口那蛛网般的黑纹似乎又向心脏爬近了几分。他猛地抬头:“前辈!任何条件我们都答应!求您救他!”
“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里面的声音变得尖利:“听不懂人话吗?带着你们白苗的‘不洁’立刻滚出我的地方!否则,让你们和他一起留在这里!”
阿雅“噗通”一声跪在泥泞冰冷的地上,雨水浸透她的膝盖。“阿伯!晚辈阿雅,白苗圣女,在此恳求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要怪罪,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木屋内沉寂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蛮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林远又给石蛮注射着一支强心剂。
“吱呀”
木门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一条缝隙。
一个枯槁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色苗衣,满头灰白头发纠缠在一起,脸上皱纹的纵横交错,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只剩下两个凹陷布满狰狞疤痕的眼窝。他手里握着一根竹杖,指向门外众人。
“我再说最后一次,”他空洞的“目光”扫过跪地的阿雅。
“滚。”
“前辈!”林远上前一步,挡在担架前,“他叫石蛮,是湘西赶尸人的后代!他在吴哥窟为了掩护同伴,被朗图打了一记腐蛊掌!我们寻遍古老寨子,试过百灵试蛊,试过以毒攻毒,试过安魂曲,都没用!寨老说,只有您可能救他!”
“朗图”两个字出口的瞬间,瞎眼老头的身体僵了一下。他那没有眼珠的眼窝似乎“看”向了林远的方向。
风雨声中,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你们……遇到了朗图?”
“是!”阿雅立刻接口,依旧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老者,“朗图勾结外人,在吴哥窟举行邪恶仪式,企图复活尸祖赢勾!石蛮是为了破坏仪式,才被他所伤!朗图他……他还夺走了一块骨玉邪符!”
瞎眼老头握着竹杖的手背,青筋骤然凸起。他沉默了。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成功了多少?”
“仪式被我们打断了,但朗图带着邪符逃了。”林远快速回答,“他下一步要去爪哇获取蛊源,最终目的是在西藏完成复活仪式!”
“爪哇……蛊源……西藏……”瞎眼老头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这条通往深渊的路……”
他的竹杖猛地顿地,发出“笃”的一声闷响。“把他抬进来!”他终于侧身让开了门口,“动作快点!别让死气彻底污了我的地方!”
峰回路转!林远和阿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和不敢置信。两人连忙起身,和林啸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担架抬过门槛,进入木屋。
木屋内极其简陋,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只有一张铺着干草的破木床,一个简陋的火塘,角落里堆着一些晒干的草药和瓶瓶罐罐。
“放在那里。”麻嘎用竹杖指了指火塘边的空地。
三人依言放下担架。麻嘎摸索着走过来,蹲下身,那双布满厚茧的手,按在了石蛮胸口那乌黑的掌印上。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附髓蚀心……果然是‘月影’的衍生蛊毒……”麻嘎的声音沙哑“霸道,阴毒,已深入心脉,与他的生机纠缠在一起……朗图……他竟真的把这蛊炼到了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