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刹车失灵?”王洪涛猛地拍案而起,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沙哑,“巧合得倒是天衣无缝!李铁蛋,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将一张张现场照片摔在桌上———照片里,是那辆已经燃烧后被撞扭曲的警车,还有小林那已经认不出来的遗体。
李铁蛋瞥见照片,身子剧烈颤抖,脸色瞬间惨白,却仍强撑着辩解:“真的是意外……..我中午跟工头喝了点,下午拉完活往回走,刹车突然就不管用了,看到警车时脑子一懵,就…..…”
“脑子一懵能精准蹲守在县道口?”韩顺斌语气冰冷,打断他的话,“根据现场勘查和王洪涛处长的证词,你是在警车驶过县道口、视线转换的节点突然冲出,没有任何减速观察动作,径直冲撞警车;第一次没撞上,又甩尾掉头,无视其他车辆,反复封堵冲撞———这是刹车失灵、酒驾能做到的?”
李铁蛋额头上冒出冷汗,双手在腿上不停摩挲,眼神闪烁:“我…...…我当时慌了,手脚都不听使唤…...…”
“慌了会锁定警车不放手?慌了会有那么狠的劲头,恨不得把警车碾成铁饼?”王洪涛俯身逼近他,声音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人指使!真的没有!”
李铁蛋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恐,眼泪都快掉下来,“我就是个拉土方的,谁会指使我做这种事啊!我真的是喝多了,刹车也坏了,我不是故意要撞人的…...…”
韩顺斌拿出一份酒精检测报告,拍在桌上:“酒精检测结果显示,你血液中酒精含量几乎为0,不属于酒后驾驶,你的酒是出车前刚刚喝的,我们对你的货车进行了全面检测———刹车系统完好无损,不存在失灵情况!李铁蛋,证据就在眼前,狡辩没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给了你多少好处?说清楚!”
李铁蛋看着检测报告,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审讯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王洪涛和韩顺斌锐利如刀的目光,将他死死笼罩在无形的压力之下。
半天,他终于吐出了一句 “我........我怎么知道?..........”
然后突然做痛苦状:“我........我头痛.........我要去医院检查........我有高血压..........我有心脏病..........”
“无耻..........”王洪涛恨恨的说了句。
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李铁蛋绝对是受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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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省检察院副检察长侯亮平的办公室。
侯亮平正紧锁眉头来回烦躁的踱着步。
自从毛万里走后,他就一直放心不下.........
终于,毛万里急匆匆的进来了。
“侯检!出……出大事了!”
毛万里推门而入,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额头上沁满冷汗。
侯亮平猛地停下踱步,那双总是透着锐利的眼睛此刻写满焦灼,他急忙问:“怎么了?王洪涛…..…没拦住?”
“拦了……..可李铁蛋那蠢货失手了!”毛万里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惶恐,“王洪涛没死,就…...…就死了个第二监狱的驾驶员,叫小林。李铁蛋…...…李铁蛋现在被京州市刑侦支队扣下了,正接受审问呢!”
侯亮平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往上窜,不安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办公桌边缘才稳住身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失手?他怎么敢失手!不是让他务必置王洪涛于死地吗?”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没用!”
毛万里带着哭腔,语气里满是绝望,“明明都计划好了,蹲在县道口守着,结果…..…结果没撞死王洪涛,自己还被抓了!侯检,您说…...…您说李铁蛋他会不会……..会不会把我供出来啊?”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侯亮平心上。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侯亮平眉头紧锁,脸色愈发难看,双手背在身后,又开始烦躁地踱起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李铁蛋跟你是怎么联系的?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你跟他说过多少事?”
“我..……和他见了面,这么重要的事情,电话里太不安全........钱用的是现金…...…只要他不说倒没事...........”毛万里努力回忆着,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可我怕啊!他现在被审,万一扛不住,把我给咬出来怎么办?到时候…....…到时候咱们就全完了!”
侯亮平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地看着毛万里,语气里满是压抑的不安:“怕也没用!现在慌解决不了问题。李铁蛋就是个拉土方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刑侦支队的审问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就怕他扛不住那压力,为了自保把背后的人全抖出来。”
“那…..…那怎么办啊侯检?”
毛万里几乎要瘫倒在地,死死盯着侯亮平,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要是供出我,我……..我肯定活不成了!您快想想法子啊!”
侯亮平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他看着眼前惶恐失措的毛万里,又想到正在被审问的李铁蛋,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现在能有什么法子?只能等消息。但愿…..…但愿李铁蛋是个硬骨头,能扛住审问。可万一…..…万一他招了...........”
侯亮平在思考对策。
毛万里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哽咽:“都怪我…..…都怪我找了这么个废物!要是他能干净利落地办成事,也不会有现在这些麻烦……..侯检,我真的怕..……”
侯亮平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不安更甚。
怂样!
他知道,李铁蛋现在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颗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自己当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李铁蛋身上。
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毛万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