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旧图书馆顶层的临时指挥中心。
空气里弥漫着设备运行的低鸣和淡淡的臭氧味。巨大的主屏幕上显示着镜湖市的立体地图,数个区域被标记出不同颜色的光点,代表着异常能量波动或已确认的“心象迷宫”入口。一些凌峰他们从未见过的复杂数据流在侧面的副屏上快速滚动。
赵峻站在主屏幕前,谢莉和雷烈分立两侧。陈老师坐在角落的一台终端前,对着凌峰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人都到齐了。”赵峻的目光扫过站成一排的四人,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根据我们抵达后这48小时内的全域扫描和历史数据分析,可以确认,‘归虚教团’在镜湖市的活动频率在过去两周内提升了300%。他们的目标明确指向地下结构,特别是几个与城市古老传说及历史断层相关的区域。”
屏幕上,地图视角切换,聚焦到城市东区的一片老工业园和毗邻的、已经废弃多年的“镜湖第一供水厂”区域。几个红色的闪烁标记集中在那里。
“这里,原第一供水厂的深层地下水库及周边的废弃管网系统,是我们锁定的,‘墟井’最有可能存在的三个疑似区域之一。”赵峻用激光笔指向那片区域,“教团似乎正在试图打通通往更深层的通道。”
谢莉接话道,同时调出了一些模糊的、似乎是地质扫描或能量探测的图谱:“该区域下方的地质结构异常复杂,存在大量非自然形成的空腔和能量屏蔽区。我们的常规探测手段受到强烈干扰。而且,该区域地表残留着强烈的精神污染痕迹,符合‘哀悼之核’碎片逸散能量的特征。”
“所以,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确认‘墟井’的精确位置,并评估教团的工程进度。”赵峻宣布。
“我们该怎么做?”凌峰问道。
“你们?”雷烈哼了一声,“任务是我们的。你们的工作是‘辅助’。”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赵峻抬手制止了雷烈,但说的话同样不容置疑:“你们目前的任务是,提供所有你们已知的、与这片区域相关的信息。凌峰,你曾从碎片中感知到‘归墟之井’的信息,是否有更具体的地点指向?林薇,你能否大致感知那片区域目前汇聚的情感倾向?苏小婉,基金会数据库里关于旧供水厂的任何异常记录,或者你之前搜集情报时有无相关都市传说?石浩……”
他顿了顿:“负责在信息汇总期间,确保这里不受低级精神干扰。”
这分明是将他们排除在核心行动之外。提供信息,然后留守。
石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林薇欲言又止。苏小婉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
凌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的对抗毫无意义。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触碰那块碎片时感受到的冰冷意图和那个扭曲的词语。
“当时的感觉……很模糊。是一种指向地下的、巨大的吸力感。悲伤,空洞……但具体地点,我无法确定。”他如实说道。
林薇也集中精神,尝试感知东区方向。过了片刻,她脸色有些发白地睁开眼:“很混乱……也很沉重。那片区域像是一个情感的沼泽,贪婪、绝望、偏执……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非常浓稠。”
苏小婉努力回想:“旧供水厂……好像有过一个传闻,说是建厂初期发生过重大事故,有工人被埋在了下面……但资料很少,像是被刻意掩盖了。我……我需要回我的数据库查一下,但我的访问权限好像被限制了。”她看了一眼谢莉。
谢莉推了推眼镜:“出于安全考虑,部分敏感数据库已进行权限调整。”
陈老师这时开口:“关于旧供水厂的事故,本地档案馆或许有未被电子化的记录。我可以尝试申请调阅。”
赵峻听完所有人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信息收到。谢莉,记录归档。雷烈,准备先遣侦察方案,我们需要在教团有所察觉前,进行一次快速渗透侦察。”
他看向凌峰四人:“你们可以回去了。保持通讯畅通,随时待命。”
离开指挥中心,走在寂静的校园里,夜风冰凉。
“他们根本不需要我们提供信息!”石浩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他们早有目标,问我们只是为了走个过场,或者……验证他们的判断!”
“而且他们要去侦察了,却不让我们参与。”林薇忧心忡忡,“那片区域的情感场那么异常,肯定非常危险。”
凌峰沉默着。他回想刚才简报的细节,赵峻的果断,雷烈的跃跃欲试,谢莉的精密计算。他们效率极高,准备充分,但唯独缺少了对这座城市、对“灵源”本身应有的……敬畏。他们将一切视为需要解决的任务目标。
“我们不能干等。”凌峰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同伴们,眼中闪过一丝决意,“他们有自己的计划,我们也要有我们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林薇望向他。
“陈老师提到本地档案馆。”凌峰低声道,“既然总部的数据库受限,我们就从本地入手。或许那里有基金会和教团都不知道的、关于‘墟井’和旧供水厂的线索。”
“可我们的行动被限制了……”苏小婉小声提醒。
“有些寻找,不一定需要‘能力’,也不需要离开学校。”凌峰的目光投向夜色中图书馆的方向,“学园的历史,或许也藏着这座城市的秘密。而且,小婉,你的‘敏感’也许能帮我们找到一些……被忽略的‘信号’。”
无形的对抗已经开始。在特别行动组按照他们的方式推进任务时,“回声小组”的成员们,也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探寻被隐藏的真相。汹涌的暗流,在看似平静的夜幕下,悄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