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金属敲击声,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四人劫后余生的喘息。
“什么声音?!”石浩瞬间握紧了拳头,警惕地望向黑暗深处。刚刚经历过碎镜回廊的精神折磨,任何异响都足以让神经再次紧绷。
凌峰立刻示意大家噤声,侧耳倾听。手电光柱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依旧是深不见底的甬道。
铛。 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更清晰一些。很有节奏,不紧不慢,像是有人在用某种工具耐心地敲击着岩石。
“有人在前面?”苏小婉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种地方,除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是‘旁观者’吗?”林薇猜测道,她回想起刚才在碎镜中看到的那双担忧的眼睛,心跳不由加速。
凌峰摇了摇头,他感知不到任何明确的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专注的、如同机械般稳定的“意图”从前方传来。这感觉不像活人,但也绝非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种“回响”。
“小心点,过去看看。”凌峰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那枚徽章,它能穿透幻境,或许也能提供一些保护。
他们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沿着甬道向前摸去。敲击声越来越近,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再次愣住。
甬道在这里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稍微开阔一些的洞窟。洞窟中央,背对着他们,蹲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一身沾满泥土和污渍的工装,头上戴着矿灯帽,一盏昏黄的光束聚焦在他身前的地面上。他一只手拿着一个小型地质锤,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刷子,正全神贯注地、一下下地敲击、清理着地面的一块岩石,仿佛在挖掘什么宝贝。那“铛、铛”的声音,正是地质锤敲击岩石发出的。
他的动作机械、精准、不知疲倦,对四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喂?请问……”石浩试探着开口。
那人影毫无反应,依旧专注地挖掘着。
凌峰试着将手电光打向那人的侧面。光线照亮了一张侧脸——那是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工作上。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重复着某个词。
“他在说什么?”林薇努力分辨着。
凌峰缓缓靠近,终于听清了那几乎含在嘴里的、不断重复的词语: “……碎片……灵源的……碎片……找到……必须找到……”
又是灵源碎片!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起来既不像基金会的人,也不像“旁观者”,更像是一个……陷入某种执念的、疯狂的考古学家或掘金者。
苏小婉注意到洞壁的一角,扔着一个破旧的背包。她小心地绕过去,用脚轻轻拨开背包。里面露出一些已经发霉的食物包装、空水瓶、以及几本被翻烂的、封面模糊的笔记本。
她小心翼翼地用笔挑开一本笔记本的封面,借着手电光看到里面的内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地质学符号、能量波动计算公式,以及大量癫狂的、重复的字句: “灵源非源,乃镜也……碎片藏于影,回响溯于光……基金会愚昧,归虚疯狂……唯我得真谛……掘之……掘之……” 笔记的落款是一个模糊的签名,旁边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被镐头敲出裂痕的眼睛。
这个符号,与他们手中的徽章上的图案,既有相似,又截然不同!徽章是漩涡之眼,而这个是破碎之眼!
“他不是‘旁观者’的人!”苏小婉立刻低声道,“他可能是一个独立的‘掘秘者’!为了寻找灵源碎片而变得疯癫,被困在了这里!”
似乎是被苏小婉的声音惊动,那个一直专注于挖掘的男人,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
矿灯的光束扫过四人惊恐的脸。
他的眼睛依旧空洞,但嘴角却慢慢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非人的笑容。
“碎片……”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们……也是来抢……我的碎片的吗?”
他手中的地质锤,被他缓缓握紧,锤头对准了四人。一股冰冷的、偏执的、疯狂的敌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