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林眠眠走到不远处的茶摊,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周诚递过去一文钱,笑着问。
“大爷,向您打听个人,是位卖豆腐的王大叔,左手虎口有疤,常推着木车在这附近卖豆腐,您认识吗?”。
老大爷想了片刻,眼睛一亮。
“那可不,他的豆腐做得地道,我常买”。
林眠眠一听,立刻上前。
“大爷,您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我们找他有急事”。
老大爷指了指镇里,“他住镇尾,顺着这条街往里走,拐进巷子里,第二户土坯房就是,很好找”。
林眠眠拉着周诚就想赶紧往镇尾跑。
周诚反拉住她。
“上牛车,咱们坐牛车过去”。
万一真有什么事,有牛车方便。
林眠眠赶紧跳上牛车。
牛车在路上急促前行,轱辘声比往日快了几分。
卖茶的老大爷瞅着两人走的这么快,低声说了一句。
“这是干啥去了呢,跑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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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尾的巷子狭窄幽深,两旁的土坯房矮矮仄仄,风穿过巷口,还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该是这儿了”。
周诚停住牛车,林眠眠跳下车,快步走到院门前,只是门被关上了,推不开。
她心里松了口气,想必人是在家的。
“大叔,大娘,你们在家吗,我们来给你们送些东西”。
可不管林眠眠怎么喊,院子里始终静得可怕。
周诚立刻翻过墙头,跳进院子里给林眠眠打开木门。
两个人快步往屋里去。
刚进屋。
两个人差点没哭出来。
豆腐大叔和大娘正蜷缩在床边,大娘盖着一个打补丁的旧被子,两人脸色苍白的像纸。
大叔后背的衣裳皱巴巴的,隐约能看到深色的污渍,他弓着身子,每呼吸一下,肩膀就忍不住颤抖。
大娘的脸颊高高肿起,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的包已经发紫,嘴角还凝着干涸的血痂。
两人的样子,把林眠眠吓着了。
“大叔!大娘!”。
林眠眠快步冲过去,声音都带着颤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豆腐大叔才缓缓抬起头。
看到是林眠眠和周诚,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满了泪水,却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半点声音。
大娘也睁开了眼睛,她没见过他们,吓的就想拉着大叔跑。
可刚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周诚当机立断。
“眠眠,别愣着,咱们先送大叔大娘去医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林眠眠连忙点头。
她想扶大娘起来,可刚碰到大娘的胳膊,大娘就疼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疼……疼……”。
“我来抱大娘,你先扶着大叔,我马上过来”。
周诚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大娘打横抱起。
大娘身子很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被抱起时,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周诚的衣襟,眼里满是惶恐。
只是没有挣扎的力气。
她一直想要回头看大叔。
林眠眠扶着豆腐大叔,大叔想自己站起来,可刚一使劲,后背就传来钻心的疼,他闷哼一声,差点栽倒。
林眠眠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哽咽着。
“大叔,先别动”。
周诚抱着大娘先走出屋子,把她轻轻放在牛车的垫子上,又转身回来接大叔。
他半扶半搀着大叔,慢慢将他扶上车,让他靠在大娘身边。
老两口依偎在一起,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无助,却还是强忍着,没敢哭出声。
“坐稳了,我们走快点”。
周诚拍了拍牛的脖颈,牛车驶出巷子,朝着镇上的医馆奔去。
林眠眠坐在车边,紧紧攥着大娘的手。
大娘的手冰凉粗糙,布满了老茧和裂口,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大娘,别怕,到了医馆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林眠眠轻声安慰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大娘的手背上。
怎么一天时间,他们变成这样了……
豆腐大叔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费了好大的劲,才发出微弱的声音。
“林姑娘……对不住……暖房酒……去不了了……”。
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深深的愧疚。
“什么暖房酒,都比不上你们的身子重要!”。
牛车很快就到了的医馆,周诚抱着大娘,林眠眠扶着大叔,走了进去。
医馆的老郎中正在给病人诊脉,看到两人这副模样,连忙放下手里的活。
“这是怎么了?伤得这么重!”
“大夫,您快给他们看看,他们受了外伤,疼得都说不出话了”。
林眠眠急切地说。
老郎中连忙让药童搬来两张床,几人扶着大叔大婶躺下。
他先给大娘诊了脉,又查看伤势,眉头越皱越紧。
“脸颊挫伤,额头血肿,胳膊还有轻微骨折,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损伤,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接着他又去看豆腐大叔,解开大叔的衣裳,后背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好几处明显的脚印。
“后背瘀伤严重,怕是伤了内腑,得好好调理,不然以后怕是要落病根”。
老郎中叹了口气,转身去配药。
“周诚,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买点吃食”。
“别”。
周诚拉住林眠眠。
“你在这,别乱走,我出去买”。
林眠眠留在医馆照顾,周诚跑出去买了些柔软的吃食。
回来时,老郎中已经给两人上了药,用布条固定住了大娘的胳膊。
“药煎好了,先给他们喝了,再敷上外用的伤药,这几日得静养,不能动气,也不能干活”。
老郎中嘱咐道。
林眠眠端着温热的药碗,指尖都在发颤。
药汁黑漆漆的,散发着浓郁的苦涩气味,她舀起一勺,凑到嘴边轻轻吹凉,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大娘唇边。
“大娘,喝口药,喝了就不疼了”。
大娘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张开嘴,药汁滑入喉咙,苦涩瞬间蔓延开来。
周诚在一旁扶着豆腐大叔,大叔的后背刚敷上草药,用布条紧紧缠着,一动就牵扯得疼。
他想自己抬着头喝药,可刚一用力,就疼得额角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