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实盯着桌上几乎见底的肉盆。
盆底只剩下几块碎骨头和一层油腻的肉汤,刚才还香气扑鼻的炖肉,这会儿连点肉星子都没剩下。
一股火气蹭地一下就从脚底窜到了头顶,脸颊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明摆着是故意的,他憋了一肚子气,却又没法发作,总不能让众人说他馋吧。
周老实黑着脸,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差那两口”。
林眠眠脸上的笑容不变,对着他的背影喊。
“公爹慢走,下次再来啊”。
周老实听到这话,走路差点摔了,气的他吹胡子瞪眼睛的。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心里暗骂林眠眠这个小贱人。
明知道他吃了亏,还故意说风凉话。
等着吧,这笔账他记下了,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
一天结束之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周诚和林眠眠开始收拾院子,把桌椅碗筷搬到屋里,又清扫了地上的垃圾和尘土。
周老太也从屋里出来帮忙,手里拿着抹布,擦拭着桌子上的油污。
“眠眠啊,今天多亏你了”。
周老太叹了口气。
“你公爹那个人,就是那样,改不了了,你别跟他置气,气坏了自己”。
林眠眠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着说。
“娘,我才不会跟他置气呢,他想闹就让他闹,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为他生气?
根本不值当。
趁着周老太进屋的功夫,周诚走到林眠眠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眠眠,今天爹吃了这么大的亏,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是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小心点,防着他背地里搞小动作”。
林眠眠点点头。
“你说有没有可能晚上会来搞鬼”。
真不是她瞎想,就周老实和周正以及张小梅,就爱耍些小手段。
做不出什么光明正大的事,背地里使坏的本事倒是不小。
周诚眼神沉了沉,点头道。
“会来,他那个人,心胸狭隘,报复心又强,今天丢了脸又没吃到肉,肯定憋着火呢,你晚上锁好房门,照顾好娘,我先在院子里守一会儿”。
说完,周诚就找了一处院子角落的阴影里,那里正好能看清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轻手轻脚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养神,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爹懒散,又耐不住性子。
若是要做坏事,等不到后半夜,前半夜就得着急的过来。
果然没过多久,院墙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正是周老实,他手里拿着一把锄头,东张西望。
确认院子没人后,才溜了进来,找下手的地方。
“小兔崽子,敢让老子当众出丑,我今天非得把你们这破房子拆了不可”。
周老实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着。
他打量着刚搭好的木架,正想举起锄头朝着支撑房梁的木柱砸下去,院墙外又来了更轻的脚步声,比刚才周老实的脚步还要谨慎。
周老实心里一惊,以为是周诚醒了,赶紧缩着身子躲到了柴房后面。
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四周。
又溜进来两个黑影,周诚眯着眼睛细细的看了一会。
周正和张小梅。
周诚忍不住挑了挑眉,心里冷笑一声,自己盖了个房子,没惹来别人,报复自己的反倒是自家人。
“你确定周诚家有银子?”。
张小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周正不耐烦地嘘了一声。
“小点声,白天我都看见了,他们买了那么多肉,肯定是藏了不少银子,咱们今天要是能找到,以后就不用愁了”。
躲在柴房后的周老实一听,正儿和小梅竟然也来了。
没想到他们想到一块去了,他刚想叫着两人一起动手,周诚就出来了。
周诚本来想静静地看一会儿,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可周正和张小梅竟然朝着林眠眠和周老太睡觉的那间临时小屋摸去,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立刻闪身出来,冰冷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
“你们在找什么?”。
周正和张小梅做贼心虚,本来就紧张得不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人声,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月光下,手里还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看不清脸,但那气势,吓得两人腿都软了。
“谁…谁啊?”。
周正怕被认出来,故意捏着嗓子,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尖细,听起来格外怪异。
周诚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他的脚步很慢,却带着一股压迫感,像是泰山压顶一般,让周正和张小梅喘不过气来。
张小梅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周正赶紧伸出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呵斥道。
“别叫!你想害死我们吗?”。
周正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可因为过度紧张,声音夹着嗓子,特别难听。
“我……我们是路过的~,晚上走路不小心迷了路~,听见你家院子里有动静~,还以为进了贼~,所以进来看看,想帮你家看看情况~~~”。
“路过?”。
周诚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他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故意开口说道。
“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不在家好好睡觉,跑到我家院子里来路过,还正好听见动静”。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深夜闯进我家,怕不是想偷东西吧,要不要我现在就报官,把你们抓起来,送到官府里去治罪”。
周正连连摆手。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真的只是路过,听到声音才进来的,没有想偷东西。你可千万不要报官啊”。
他心里慌得不行,这要是被周诚发现是他们,还把事情捅到官府去,不仅名声会彻底臭掉,还得被抓起来挨打罚钱。
那可就太丢人了。
再说,他在这弄自己弟弟的房子,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今天要是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还真以为我周诚家是好欺负的”。
话音刚落,周诚就猛地冲了上去,他速度快的周正和张小梅根本来不及反应。
“啪!”。
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周正的屁股上。
“哎哟!”。
周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刚想喊出声,又想起不能暴露身份,赶紧死死夹住自己的声音,只发出一声闷哼。
他捂着被打的屁股,疼得龇牙咧嘴,腰都直不起来了
张小梅转身就想跑,周诚早有预料,伸脚一绊。
张小梅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她差点骂出声来,想到不能暴露赶紧捂住嘴。
她心里想着,周诚这个二货还没发现是他们,可不能让他发现。
周诚对着周正又狠狠打了好几棍子,每一棍子都打在屁股和大腿上。
疼得周正直咧嘴,却不敢出声,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周诚打着。
躲在柴房后面的周老实看着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抖,想趁着混乱偷偷跑出去。
可又怕自己一出去,就被周诚发现,到时候也得挨一顿打。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到周正被打得有多疼,那棍子看着就结实,打在身上肯定不好受。
周诚打完周正和张小梅,目光又投向了周老实的方向。
“出来吧,别躲了,我知道你也在”。
这话让三人都吓了一跳。
总觉得周诚知道是他们了呢。
周正和张小梅人都傻傻的,怎么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呢。
周老实没动,还想再躲一会。
周诚冷哼一声举起木棍朝着周老实走了过去。
周老实连连后退,嘴里含糊地辩解着,也不忘学着周正的样子夹紧嗓子。
“我…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也是路过~路过~呀~”。
这声音一出,周诚差点吐出来,刚刚周正的声音已经很恶心了。
爹这声音……
周诚强憋着笑意,故意装作没听出来,脚步不停,一棍子就朝着周老实的大腿外侧扫了过去。
他还收着劲呢,不然恐怕比这还疼。
周老实疼得一哆嗦,差点开口骂人。
周诚看着眼前三个缩头缩脑,大气不敢出的黑影,心里冷笑。
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让他们没地方说理去。
总不能跑到村里去说,自己深夜闯进儿子家想偷东西,搞破坏,结果被打了吧。
“给我听着”。
周诚的声音像寒冬的风一样。
“我不管你们是谁,以后再敢踏进我周诚家一步,我打断你们的腿,滚!”。
三人一听这话,像是得到了赦免令,再也顾不上别的,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跑去。
周正和张小梅跑在前面,周老实因为大腿被打,跑得一瘸一拐的,落在最后面。
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摔了个踉跄。
他回头怨毒地瞪了一眼周诚家的房子,心里暗暗想着。
小兔崽子,这笔账,迟早要跟他算。
如今他盖房子是得意忘形,可人啊,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总有坎坷的。
要是没有,他就变一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