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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多了——虽然只是些不起眼的野菜、几垄稀稀拉拉的土豆——就像黑暗里点燃的蜡烛,不可避免地引来了趋光的飞蛾。

先是地窖里少了几个土豆。那是李健特意留的种薯,每个都仔细标了记号,准备开春时下地的。看守地窖的老孙头赌咒发誓说没人进去过,可那空缺的土坑就在那儿,像咧开的嘴,嘲笑着粗陋的锁和老人的昏花眼。

然后,是北坡的野菜园。一片长势最好的灰灰菜,一夜之间被齐刷刷割了去,留下突兀的空白,仿佛绿毯上被粗暴地撕下一块。地里有凌乱的脚印,不大,像是女人的小脚,又像是半大孩子的。

村民们炸开了锅。

“挨千刀的贼娃子!”王石头在村口骂街,烟杆敲得老槐树咚咚响,“咱们起早贪黑,一滴汗摔八瓣种出来的东西,他们倒好,伸手就拿!”

“抓到了打断腿!”钱老倔眼睛通红,他负责那片菜园,觉得像自家孩子被偷了。

“说得轻巧,抓得到吗?”赵大爷蹲在石磨上叹气,“这黑灯瞎火的,贼往林子里一钻,上哪儿找去?”

李健看着群情激愤的村民,又看了看地里那刺眼的空白。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当饥饿磨去了羞耻,法律就成了遥远的传说,生存的本能会驱使更多的人铤而走险。王家峁这点微薄的家当,在真正的饥荒面前,就像沙滩上的沙堡,一个浪头就能拍散。

“这样下去不行。”傍晚的村民大会上,李健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让人糟蹋了。”

“那咋办?”下面有人喊,“总不能天天睡在地里吧?”

“对,就是睡在地里。”李健斩钉截铁,“不,是守着。咱们得组织起来,守夜!”

人群安静了一瞬,然后嗡嗡的议论声又响起来。

“守夜?谁守?”王石头第一个提出实际问题,“白天开荒、挖野菜、堆肥,骨头都快累散架了,晚上还守夜?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轮流。”李健早有准备,“每户出一个壮劳力,十户编成一组,一夜就守一组人。发现贼,立刻敲锣!”

“要是贼带着家伙呢?”一个叫栓柱的年轻后生问,他脸上有道疤,据说是早年跟流寇搏斗留下的,“要是他们不是来偷,是来抢呢?咱们赤手空拳,不是送死吗?”

这个问题像盆冷水,浇熄了不少人刚刚燃起的斗志。是啊,偷菜的或许只是饿急了的穷苦人,可万一来的是一伙真正的亡命之徒呢?这年头,易子而食都不稀奇,为了几口吃的杀人,又算什么?

李健的目光缓缓扫过场院四周。那里靠着土墙,杂乱地放着垦荒队的工具:锄头木柄被手汗浸得发亮,铁锹的刃口沾着新鲜的泥土,还有几把用来砍荆棘的柴刀,刀刃卷了口,却依旧森然。

“那就让咱们也有家伙。”他走过去,拿起一把锄头,手指拂过那略钝的刃口,“把这些,磨锋利了。锄头不仅能刨地,也能刨人。铁锹不仅能铲土,也能铲断歹人的腿。咱们不是要主动伤人,但要是有人敢来抢咱们活命的口粮——”

他顿了顿,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那咱们就得让他知道,王家峁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血腥的气息在人群中流动。男人们握紧了拳头,女人们搂紧了孩子。绝境之中,退一步是饿死,进一步或许是搏出一线生机。

于是,王家峁第一支“民兵队”,就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秋夜,仓促又必然地成立了。

队长毫无悬念是王石头。老爷子当年据说参加过边军的民壮,虽然没真刀真枪打过仗,但嗓门大、胆子壮、在村里威望高。副队长是钱老倔,理由是他心细、认死理、盯东西像盯仇人。成员嘛……是所有能拿得动锄头、挥得动铁锹的男丁。从十六岁的半大小子狗蛋,到六十岁牙齿漏风但眼神依旧狠厉的赵大爷,一个不落,全数在册。连腿脚不便的王五,也领了根结实的枣木棍,负责在窝棚区巡逻。

没有盔甲,没有刀枪,甚至没有一面像样的旗子。这支“军队”的武器,就是那些磨得雪亮的农具。他们的“军服”,是打满补丁的破袄。他们的“阵型”,是李健花了半个下午紧急训练的成果。

训练场就在打谷场上。李健站在石磙上,底下是三十几个神情紧张又透着一丝兴奋的汉子。

“听着,咱们的训练,就三条!”李健竖起手指,“第一条,看见贼,别脑子一热就往上冲!第一件事,敲锣!把全村人都惊醒,人多了,气势就壮了!”

下面的汉子们点头。

“第二条,如果贼人不多,咱们就围起来。怎么围?就像咱们在地里挖垄开沟那样,排成一排,慢慢压上去。别单打独斗,咱们是一个队!”

有人小声嘀咕:“跟围野猪差不多……”

“对!就是围野猪!”李健肯定道,“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万一贼人人多,或者有真家伙,咱们别逞英雄。该跑就跑,保命要紧!”

“啊?跑?”狗蛋愣了,“那多丢人……”

“丢人比丢命强!”李健瞪了他一眼,“而且跑不是乱跑,要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把动静闹大。记住,跑的时候,如果来得及,把值钱的、特别是粮食,能带多少带多少!”

“那……李书记,你呢?”王石头问。

李健拍了拍胸脯,理直气壮:“我跑得比你们都快!所以,万一情况不对,你们就喊我的名字,我肯定第一个……带你们战略性转移!”

这话引起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但每个人都明白,这不是玩笑。这是乱世里,一群农民能想出的、最笨拙也最实在的自保之法。

训练内容简单到近乎可笑:如何排成一排(像在地里挖垄那样),如何一起喊口号往前迈步(像抬石头打号子那样),如何快速分散又聚拢(像赶鸡进笼又放出来那样)。但就是这些简单的动作,反复练习之后,竟然也隐约有了点阵势。

当天夜里,第一组十个人的守夜队就上岗了。李健和王石头亲自带队。月光清冷,秋风萧瑟,田野里只有虫鸣和远处隐约的狼嚎。十个人分散在村子外围几个关键位置,眼睛瞪得溜圆,耳朵竖得笔直,手里的农具攥出了汗。

子夜时分,出事了。

北坡野菜园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却绝对不属于风声或动物的窸窣声。负责那片区域的张三,是个胆小的年轻汉子,此刻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他隐约看到几个黑影正蹲在地里,飞快地扒拉着什么。

“谁?!”他颤声喝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单薄无力。

黑影一顿,非但没停,动作反而更快了。

张三脑子一懵,完全忘了李健“先观察、再敲锣”的嘱咐,下意识地抡起手里的铜锣,用尽全身力气敲了下去——

“哐——!!!”

那锣声突兀、刺耳、撕心裂肺,像一把刀划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张三扯开嗓子,用变了调的声音嚎叫:“有贼啊!!!北坡!!偷菜啦!!!”

一瞬间,王家峁醒了。

窝棚里的灯亮了,狗叫声、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吆喝声混成一片。早就和衣而卧的其他民兵,以及被惊醒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幼,抓起手边的家伙——锄头、铁锹、擀面杖、烧火棍——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出家门,朝着锣响的方向涌去。

火把点燃了,一支,两支,十支……昏黄跳动的火光连成一片,照亮了村民愤怒而惊恐的脸,也照亮了野菜园里那三个僵在原地、吓得魂飞魄散的黑影。

他们被围住了。真正的里三层外三层。锄头和铁锹在火光下闪着寒光,指向他们。无数双喷火的眼睛盯着他们。三个贼,都是瘦小干瘪的汉子,衣衫比王家峁最穷的人还要破烂,手里只抓着几把连泥带根的野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包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狗日的!打死他们!”不知谁先喊了一句。

“对!送官!送官也是死!”

“敢偷老子的菜!”

人群激愤,往前涌动。那三个贼噗通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饶命啊!老爷们饶命!实在是饿得没法子了!三天没吃一口东西了……”

火把凑近,照亮他们的脸。菜色,深陷的眼窝,突出的颧骨,嘴唇干裂出血口子。那不是凶恶歹徒的脸,那是被饥饿折磨到极限的、最普通农民的脸。

沸腾的怒火,像被泼了盆冷水,熄了些,但余烬仍在嗤嗤作响。

“等等。”李健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走到那三人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他们手里的野菜,又看了看他们空洞绝望的眼睛。

“哪个村的?”他问,声音平静。

“西……西沟村的……”

“为什么来偷?为什么不白天来找活干?”

领头的那个年纪大些,涕泪横流:“俺们……俺们听说王家峁有饭吃,可……可也听说你们只要本村人,不要外来的……怕来了被赶走,连……连这边也待不下去了……就想着,偷一点,就一点,救救孩子的命……”他指着远处黑暗的林子里,“娃……娃在林子里等着……”

人群沉默了。西沟村,比王家峁还穷还偏的山坳子。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在场很多人,或许不久前才刚刚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边缘。

李健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对王石头说:“去,盛三碗汤来。要稠的。”

王石头一愣:“啥?还给他们汤喝?”

“快去。”

王石头嘟囔着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三碗热气腾腾、飘着野菜叶的糊糊汤。

那三个贼难以置信地看着汤碗,又看看李健,不敢接。

“喝吧。”李健说,“喝完,带上你们挖的这点野菜,走。”

三个人颤抖着手接过碗,几乎是狼吞虎咽地灌了下去,烫得直抽气也舍不得停。汤喝完,碗舔得干干净净。

李健看着他们,声音不高,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这次,我放你们走。因为你们说了实话,也因为……咱们都是苦命人,知道饿是啥滋味。”

三个人又要跪下磕头。

“但是,”李健的语气陡然转厉,“没有下次!王家峁的粮食,是王家峁老老少少用血汗换来的!下次再敢伸手——”他指了指周围那些闪着寒光的农具,“喂你们的就不是汤,是这些家伙了!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多谢老爷!多谢老爷不杀之恩!”三个人磕了头,抓起地上那点可怜的野菜,连滚爬带爬地消失在黑暗里。

村民们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李健,情绪复杂。有人觉得解气,有人觉得李健心太软,更多人,是沉默。

第二天,日上三竿。村口来了人。

正是昨夜那三个贼,但不止他们。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面黄肌瘦的妇孺,还有两个走路打晃的老人。十几口子人,远远地站在村外,不敢靠近。

领头的那个汉子,鼓起勇气喊道:“王家峁的爷们!李……李书记!俺们……俺们想入伙!想干活!求你们给条活路!俺们有力气,啥都能干!只求……只求一口吃的!”

阳光下,那些充满哀求、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睛,望着村里。

李健走出村子,王石头、钱老倔跟在他身后。他看着这群老老少少,看了很久。

然后,他侧过身,让出了进村的路。

“想干活,可以。”他说,“去王队长那里登记。规矩,一样。”

那汉子愣了一下,随即“哇”一声哭出来,又要跪下,被李健一把拉住。

“记住,”李健看着他,也看着所有村民,“在王家峁,站着吃饭,不丢人。”

当天夜里,李健在油灯下,摊开他的日记本。炭笔在粗糙的纸面上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 夜盗事件暂告段落。来了三个贼,走了,又带着更多人回来了。

> 我一直在想,乱世之中,什么是立身的根本?昨晚似乎有了些模糊的答案。

> 有时候,宽容比暴戾更有力量。一碗滚烫的野菜汤,比一顿冰冷的毒打,更能唤醒人心深处还未完全泯灭的东西。那东西,或许叫羞愧,或许叫希望。

>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先拥有实施暴力的能力和决心。我们的“民兵队”,举着锄头铁锹,看起来更像丐帮的聚会,毫无章法,惹人发笑。但至少,当我们聚在一起,火把连成一片,锄头指向同一个方向时,我们能让黑暗中觊觎的眼睛感到畏惧,能让绝望的人看到,这里还有秩序,还有守护秩序的人。

> 今日新加入了十二口人,西沟村的。劳力增加了,吃饭的嘴也增加了。压力更大,但似乎,希望也更具体了些。

> 让他们活下来,然后,带着他们一起,活下去。

他搁下笔,吹灭油灯。窗外,新月如钩。新搭建的窝棚里,传来新加入者压抑的、终于能安心入睡的鼾声。村口的岗哨上,守夜的民兵抱着磨亮的锄头,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这个夜晚,王家峁依然脆弱,依然在饥荒的刀尖上行走。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不同了。那不仅仅是一支可笑的民兵队,也不仅仅是多了十几口人。那是一种在绝境中缓慢凝聚的、微弱的、却坚韧无比的东西。

它的名字,或许就叫“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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