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顾洲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秦渊身上，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
“秦大佬，早啊。”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有些软。
秦渊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顾洲没动，反而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再躺一会儿。”
“不想去可以不去。”
“那不行。”顾洲又在他身上趴了半分钟，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答应了陆医生的，再说了，我也好奇沈婷婷还能说出点什么。”
他洗漱换衣服的时候，又变回了平时那副样子，嘴里哼着歌，偶尔还吐槽一下酒店提供的牙刷太硬。
秦渊靠在浴室门边看着他，心里那点不安稍微缓和了些。
等顾洲洗漱完下楼，陆明羽和吴大爷已经在餐厅了。
“陆医生早啊。”顾洲走过去，顺手捞起一块三明治。
“早。”陆明羽收起手机，“沈婷婷那边约好了，十点在老地方见。”
“那走吧。”顾洲咬了口三明治打算边走边吃，走两步又回过头，对秦渊笑了笑，“那个……秦大佬，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陆医生的。你和吴大爷那边查到什么，咱们晚上回来再一起合计，行吧？”
他的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秦渊看着他，点点头，“注意安全。”
“知道啦。”顾洲挥挥手，和陆明羽一起出了酒店。
吴大爷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咬了口苹果，“小顾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昨晚还吵得跟什么似的，今早又好了。”
秦渊没接这话，反而开口问道，“吴老，冥渡珠对宿主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洲不对劲。”秦渊说的很直接，“血契显示灵魂没问题，没有被附身。但他……变了。”
吴大爷又咬了口苹果，他当然也能感觉到顾洲自从到了这蜃楼市，也变了不少。
“冥渡珠这东西，我了解也不多。”他缓缓开口，“但自古法器认主，都会和主人产生联系。收的怨灵越多，珠子力量越强，宿主能调动的力量也越多。但这力量……不是白来的。”
他看向秦渊，“怨灵入珠，虽然被真名束缚，但它们的执念、记忆、甚至性格碎片，多多少少会影响珠子本身。宿主用珠子用久了，心性确实可能被潜移默化地影响。”
“怎么解决？”
吴大爷摇摇头，“难。除非不用珠子。但小顾现在这情况，不用珠子，他拿什么自保？更别说处理这些事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小顾本性善良，心性也坚韧，没那么容易被影响。可能只是最近压力大，加上收了几个怨灵，一时有点……浮躁。等这事儿解决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应该能缓过来。”
秦渊没说话。
他知道吴大爷是在安慰他。
但顾洲的变化，不是单纯的那种浮躁。
但眼下，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先调查吧。”秦渊说，“我们再去看看。”
“行。”
另一边，顾洲和陆明羽已经到了校园咖啡馆时，沈婷婷已经在了。
她还是那副阳光自信的样子，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杯拿铁。
“陆医生，顾先生！”沈婷婷笑着挥了挥手。
两人走过去坐下。陆明羽要了杯美式，顾洲点了杯橙汁。
“沈同学，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做个简单的回访。”陆明羽打开笔记本，语气专业而温和，“关于你之前的治疗过程，我想在了解一些细节。”
沈婷婷点点头，“好啊，您问。”
“治疗记录里提到，你第一次去艺术长廊时，有看到另一个自己的体验。”陆明羽顿了顿，“能具体描述一下那种感受吗？当时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
沈婷婷想了想，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
“其实……具体我也记不太清了。”她笑了笑，“就是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看起来更自信，更耀眼。和她对话的感觉很好，像是……像是看到一个全新的、更好的自己。”
她说话时语气很快，但内容很模糊。
“对话？”陆明羽捕捉到关键词，“你们对话了？说了什么？”
沈婷婷又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就是一种感觉吧，过后觉得那种感觉很好，所以后来就经常去。”
顾洲在一旁听着，插了一句嘴，“不过你现在这样确实挺好的，又阳光又自信，总比以前那样闷着好。”
沈婷婷看向他，眼睛亮起来，“对吧？我也觉得。所以特别感谢林教授，他真的是我的人生导师。”
陆明羽继续问道，“沈同学，你接受治疗的时候，一直都是在林教授的办公室吗？”
“刚开始是在办公室。”沈婷婷说，“后来……林教授会带我们去实验室。”
“实验室？”陆明羽和顾洲对视一眼。
“嗯。”沈婷婷点点头，“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去。林教授说……有些人可以改变，所以才能去。”
她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点自豪的神情，“我是第一个被林教授带去实验室的，他说我的状态很好，会有彻底的改变。所以我现在才会有这么好的状态。”
陆明羽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那个实验室……在什么地方？”
“很近啊。”沈婷婷笑了，“就在镜湖底下。”
顾洲差点被橙汁呛到，“镜湖底下？我们绕湖走了好几圈，从来没看见过什么实验室的标志啊。”
“入口不在湖边。”沈婷婷解释，“入口在艺术长廊，要从地下才能过去。不过那儿不对外开放，只有林教授有权限开门。”
陆明羽点点头，又问了几个关于实验室内部环境、治疗内容的问题，但沈婷婷的回答都很模糊，只说环境很好，治疗很有效，具体细节一概不记得。
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沈婷婷接了个电话，说是社团有事，就先走了。
等她离开后，陆明羽合上笔记本。
“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