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以后薛书均的事你别动手,被薛先生知道了不好,他的事,我有分寸。”骆菀柳可不想因为她的事影响骆二哥科考。
骆二哥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不后悔今天打了薛书均,但小妹的话说得也没错,他不能因小失大。
“好,我知道了,那小妹,你快回去吧!别让爹和大哥他们等急了。”
“嗯。”骆菀柳点点头,这才离开了私塾。
回到家,院子里全是人,热闹得很。
骆老爹领着薛有福和他媳妇薛王氏、他儿子薛长善、薛有为和他儿子薛小刀、薛庄子和他弟弟薛柱子三家人坐在堂屋里,剩下的其他人就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坐着。
“小妹,你回来了,快来坐,就等你了。”骆大嫂手里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身后跟着同样端着饭菜的薛大旺和薛二妞。
饭菜上桌,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安静了一瞬。
“老骆,这些......是肉?”
看着桌上一碗一碗的头,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给骆家做活,不仅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吃,竟然还能吃上肉。
“是昨儿个我闺女买回来的一些猪下水,大家伙别嫌弃,随便吃!”
骆老爹说得谦逊,但光闻着味儿就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好吃。
大家一听是猪下水,神情才松懈下来。
薛有福的媳妇薛王氏,第一个忍不住伸手夹了一块肥腻腻的猪头肉进嘴里。
刚入口,那股浓郁的卤香味差点让她把眼珠子瞪出来,都来不及说话,就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其他人见她的反应,也纷纷动筷。
整个堂屋里,除了吃饭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
院子里这一桌骆大哥负责招呼,他拿起筷子,“来来来,我们也吃。”
这一桌都是年轻人,明显闹腾很多,大家有说有笑的。
薛铁柱夹了一片巴骨肉放进嘴里,“哇!三姑娘,这是什么肉,怎么会这么好吃?”
薛长喜嘴里嚼着猪头肉反驳,“我这个才好吃,肥而不腻!”
“我觉得这个大肠才好吃,软糯有嚼劲儿。”薛长良指着肥肠可劲儿吃。
薛长喜坏坏一笑,“长良,你知道那是装什么玩意的的吗?吃这么香。”
薛长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梗着脖子,“我当然知道,不过,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再说,这大肠一点味都没有,可好吃了,不信你试试。”
薛长良夹着一块猪大肠硬要喂给薛长喜吃,两兄弟就这么玩闹了起来。
薛多鱼没说话,在很安静的吃饭,但很明显,他筷子伸向猪耳朵的次数更多。
薛大旺和薛二妞两兄妹倒是不挑,啥都吃。
陈大宝看着满桌子的菜,没伸筷子,只缩着脖子坐在位置上,吃着自己碗里的芋头白饭。
骆菀柳注意到他,往他碗里夹了两片巴骨肉,“你怎么不吃菜?”
陈大宝垂着头,声音弱弱的,“我......我出力少,有白饭吃就行。”怎么好意思吃肉。
话音刚落,他的碗里又多出两片猪头肉,陈大宝惊讶抬头,却见骆菀柳正笑望着他,“没事,这桌上的菜你都可以吃,而且你现在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陈大宝瞪大眼睛,怔愣许久后才反应过来,他忙低下头,喉头有些哽咽,眼睛也有些酸,菀柳姐姐对他也太好了。
骆菀柳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好了,快吃吧!”
薛多鱼注意到骆菀柳的动作,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化,她真美!
屋内,同样在吃饭的司北冥看见这一幕,眼神微眯,握筷子的手缓缓收紧。
那人是谁?
他喜欢骆菀柳?
再看骆菀柳,她竟跟一桌子的男人有说有笑!
虽然知道乡下人家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么讲究,但见她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灿烂,他就觉得刺眼。
啪!
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司北冥回神,呐呐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失控了......
因为一个女人。
司北冥的视线太过强烈,薛多鱼有所察觉,他回过头,却只看到敞开的窗户。
之前就听说骆家从深山里救回来一个人,刚刚应该是那个人在看他们,都养了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露过面,应该是伤得太严重,还不能下床。
薛多鱼这样想着,又继续吃饭。
吃饱喝足,大家也没说要休息,扛着工具就准备继续去干活。
陈大宝捧着自己手里吃剩下的半碗饭菜,犹豫许久才对骆菀柳说:“菀柳姐姐,奶奶在家没饭吃,我能不能把我吃剩下的饭菜给她拿回去?”
陈大宝明明已经七八岁,但身高看上去却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身形单薄,头发稀疏,因为消瘦而显得眼睛特别大,又是一个长期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
骆菀柳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能让你奶奶吃剩饭剩菜呢?我去重新给你奶奶盛一碗。”
“不,不用的,菀柳姐姐,我已经吃饱了。”陈大宝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孩子深怕别人会觉得他又吃又拿,所以根本不敢多吃。
骆菀柳佯装生气的板起脸,“不吃完你碗里的饭菜,就不准给你奶奶送!”
陈大宝一听,忙拿起筷子拼命扒拉碗里的饭菜,因吃得太急,而不小心呛到,骆菀柳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你慢慢吃,我去厨房里给你奶奶盛。”
等骆菀柳再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陈大宝已经把碗里的饭菜吃完了。
“喏,给你奶奶拿回去吧!”骆菀柳把手里端着的碗递给陈大宝。
陈大宝看着那碗里被堆得冒尖的白米饭和卤肉,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伸手接过碗,“谢谢菀柳姐姐,以后我定会为你当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
骆菀柳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瘦得已经凹陷下去的小脸,“我可不要你为我当牛做马,好了,你快去吧!”
陈大宝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朝骆菀柳深深拜了拜,然后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碗饭菜走了。
等所有人走后,薛二妞留下来帮骆大嫂收拾碗筷,骆菀柳则端着药碗进了司北冥的房间。
看着床边矮柜上没吃两口的饭菜,以及那双被折断的筷子,骆菀柳脚步一顿,他这是怎么了?
是想起啥不开心的事了?
“冥一?”
骆菀柳端着药碗靠近,却发现男人正低垂着头在发呆。
放下药碗,骆菀柳伸手想要去拍他的肩膀,手腕却猝不及防被一把抓住,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捏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