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路途比预想中更为漫长且枯燥。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杨随风带领的车队才终于抵达了大陆权力与信仰的中心——巍峨耸立的兽神城。
越是靠近这座城市,天空中那源源不断汇聚向城中央龙首山的金色信仰光束就越是清晰、密集,如同无数条金色的溪流,最终汇入一片无形的海洋。囚车内的亚人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好奇,扒着栅栏,小脑袋挤在一起,仰望着这持续了一个多月仍未停歇的天地奇观,发出阵阵压抑的低呼。
“这么久了,信仰之力还在汇聚……”杨随风骑在一匹普通的旅行马上,望着那流光溢彩的天际,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成神之路,果然非比寻常,需要如此深厚的积累与漫长的过程。”
“主人肯定也会成神的。”莉娜调皮的一下从马车上跳到主角身前反向的抱着她,大部队想着兽神城行进着
进入兽神城,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混杂着狂热、期盼与肃穆的奇异氛围。城市规模远超之前途经的任何城池,建筑粗犷而宏大,随处可见各种兽族图腾和天虎族的徽记。然而,他们这支庞大的“奴隶商队”想要在城内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却并非易事。
最终,在支付了五枚金币(这在兽神城堪称低廉)后,天虎族的管事将他们引到了靠近城墙边缘的一处简陋区域。这里有一个以粗大原木和防水布搭建起来的大棚,空间倒是足够容纳所有孩子和车辆,但环境堪忧。
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贫民区特有的、混合着汗味、霉味和劣质食物的酸腐气息。
据带路的天虎族随口提及,这里原本是城防军用于临时安置难民、发放救济的地方,但近年来兽神城堡威势日隆,鲜有难民能流落至此,这大棚便闲置下来,偶尔会有附近贫民区的孩子跑来玩耍。大棚后方,就是一片拥挤、嘈杂的兽族贫民区。
“委屈你们了。”杨随风看着孩子们从“囚车”上下来,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心中带着歉意。
“没关系的神明大人。”
“能和神明大人在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怕。”
“阿狗!说什么傻话。”
“啊啊啊...对不起神明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随风摆摆手,揉了揉这个叫阿狗的莽撞孩子,示意他们可以自由活动,不必在意。
他宁愿住在这种简陋但相对自由的地方,也绝不想让孩子们踏足真正的奴隶所——那地方他远远见过,阴森、肮脏,充斥着绝望,绝非人待之地。
事实上,在前几座属于钢鬃族、蛮牛族的城池,他们甚至都没有进城,只是在城外靠近城墙的地方扎营,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处费”,请求值夜的守军将他们的营地纳入巡逻范围,确保安全,第二天采购完物资便继续赶路。
让孩子们在大棚内有限地活动了一阵,解开了象征性的镣铐和绳索后,杨随风便带着艾莉和莉娜,准备穿过贫民区前往集市采购后续路途所需的补给。
贫民区内鱼龙混杂,居住于此的大多是没有觉醒妖力、或是妖力微弱的各族兽人。他们大多保持着更接近野兽的形态,如同直立行走的豺狼、野猪、山猫,穿着破烂的衣物,眼神或麻木、或狡黠。
一些精壮但同样落魄的兽人,看到衣着相对整洁、气质与众不同的杨随风三人,眼中不免流露出贪婪与觊觎之色。
“真是不知死活。”艾莉看似随意地轻轻释放出一丝属于八阶强者的气息威压后,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瞬间如同被冰水浇头,迅速收敛,隐匿回阴暗的角落。
超凡者的威严,不是他们这些底层平民能够招惹的。
兽神城内自然也有黑金商会的分部,而且规模不小。分部的负责人是一位天虎族的五阶强者,完全是一头穿着华贵服饰、直立行走的威猛金毛巨虎,眼神中带着兽族强者特有的骄傲与审视。看在刘邦坤和喻孟新两位元老的面子上,他对杨随风还算客气,但在商言商,也只是象征性地抹去了账单上的零头,并赠送了一些不值钱的普通物资,并未给予太多实质性的折扣。
就在杨随风与这位虎头负责人刚刚敲定采购清单,准备交接时——
轰隆隆!!!!
一声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仿佛源自大地深处、乃至整个空间本身的恐怖轰鸣猛然炸响!紧接着,地动山摇!商会大厅内的货架剧烈摇晃,商品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脚下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
“唔!”艾莉和莉娜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即便以她们八阶精灵的实力,在这仿佛天地倾覆般的震动下,也一时站立不稳,下意识地靠向杨随风,才勉强没有摔倒。
而那位天虎族的负责人,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脸上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他猛地推开身边的桌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龙首山的方向,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低吼:“成功了!是神尊!神尊要成功了!”
杨随风心中剧震,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出商会大门,抬头望向西边那座狰狞的龙首山。
只见原本天空中那些匀速流淌的金色信仰光束,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疯狂攫取,化作无数道刺目的金色光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密度,疯狂地涌向龙首山巅!在山顶上空,一团无法形容其璀璨与巨大的金色光团正在急速凝聚、膨胀,如同另一轮太阳,正从山脉中挣扎着孕育而出,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天空原有的烈日!
* * * * * *
兽神城堡深处
虎辰此刻,已到了最关键,也最凶险的时刻。
他体内浩瀚如海的妖力,已几乎尽数与信仰之力结合,转化为了一片无边无际、纯粹而强大的金色神力海洋,完全充盈于他扩张到极限的体内领域。领域内,无数虔诚信徒的意念虚影已然凝实不少,他们建造起宏伟的神庙,竖立起巨大的天虎雕像,日日夜夜虔诚祈祷,提供着源源不绝的信仰源泉。
力量转化完成了,然后呢?
如何点燃神火?如何凝聚那代表神位与权柄的神格?
前路一片迷茫,没有任何先例可循,虎辰只能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与直觉,摸石头过河。
他尝试收缩这片神力海洋,以期达到质变的临界点。但神力已凝实如汞,沉重无比,收缩起来异常困难,反而引得领域壁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隐现。
“凝聚行不通么?”巨大的虎首上,金色的竖瞳闪过一丝焦躁。
“点燃神火…凝聚神格…点燃…燃?想办法让它燃起来!”
他尝试在领域内生成各种火焰——心火、魂火、法则之火……去灼烧神力海洋。但无论何种火焰,投入神力之海都如石沉大海,顶多激起些许涟漪,完全不是那种能够引动本源、蜕变升华的“点燃”之感。
领域的颤抖越来越剧烈,裂纹越来越多,甚至领域内的信徒们都惊恐地看到,天空如同破裂的琉璃窗般,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们更加卖力地祈祷,声浪汇成一股强大的信念洪流,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领域。
就在虎辰感觉自己即将被磅礴的神力撑爆,冲击失败的阴影笼罩而下时——
一个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电光,莫名地浮现在他近乎混乱的识海深处:
“旋转!”
来不及思考这灵感的来源,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虎辰立刻凭借其强大的神识,强行催动整个神力海洋,开始旋转!
起初缓慢,随即越来越快!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领域的神力漩涡骤然形成!旋转的速度很快超出了虎辰神识掌控的极限,漩涡自发地加速,疯狂吞噬着领域内的一切能量!领域壁垒的裂纹越来越多,蔓延的速度更快了!
就在这失控的边缘,在那连虎辰自己都无法清晰感知的漩涡最深处,超越神识观测的奇点——
一簇微小、无形、却蕴含着“存在”与“规则”本源的火焰,悄无声息地诞生了。
这火焰出现的瞬间,仿佛点燃了引信!
整片浩瀚无边的神力海洋,轰然燃烧!
那不是物质世界的火焰,没有温度,没有光焰,领域内的信徒们依旧在祈祷,丝毫未觉。但虎辰却感觉,自己的一切——血液、肌肉、骨骼、灵魂、意志、乃至每一丝力量,都被投入了这无形的熔炉之中,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煅烧与净化!
他已彻底失去了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只能凭借亘古不变的凶悍与坚韧,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抵抗着这焚尽一切的神火灼烧!
外界,他巨大的天虎真身,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变得如同琉璃般透明。然而,信仰之力的汇聚却达到了顶点,疯狂涌入。他的躯体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穿透了密室的墙壁,穿透了厚重的山体,如同一轮人世间不可能存在的透明太阳,升至兽神城堡上空,光芒万丈,普照整座兽神城!
十二位各族九阶强者震撼无比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能感受到那透明虎躯内蕴含的、正在发生本质蜕变的力量,以及那股令他们灵魂战栗的至高威压。
“要成功了……成败,在此一举!”天虎族长虎守喃喃自语,激动得浑身毛发都在颤抖。
* * * * * *
兽神城内,万兽跪伏,虔诚的祈祷声汇成海洋。其他种族,包括一些隐藏身份的海族、人族探子、乃至半魔,都呆愣原地,被这神迹般的场景夺去了心神。
大棚内,亚人孩子们挤在窗口,小脸被外面的金光映照得一片明亮,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
“嘭————!!!”
一声并非巨响,却清晰传入每个生灵灵魂深处的、如同宇宙初开、规则奠基般的“声响”传来!
紧接着,那轮透明的“太阳”猛然爆发出席卷天地的金色冲击波!光芒瞬间变得无法直视,炽烈如真正的太阳诞生!对于超凡者而言,他们勉强能“看”到,光芒的中心,那巨大的虎躯之上,正燃烧着一种令空间都为之扭曲、坍缩的无形火焰!
天空迅速暗淡下来,仿佛所有的光都被那新生的“太阳”所吸纳。
轰!咔嚓——!
无尽的虚空深处,厚重的雷云凭空涌现,那不是自然的雷霆,而是蕴含着天地法则意志的神罚之雷!一道粗壮如山脉的金色雷霆,带着毁灭与新生的双重气息,悍然劈落在“太阳”之上!
虎辰的透明身躯剧烈一震,光芒肉眼可见地暗淡了几分。
但下方,兽族境内,无穷无尽的金色信仰光束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涌入他的体内,迅速弥补着损耗,让光芒再次大盛!
第二道、第三道……一道比一道凶猛,一道比一道恐怖!
雷霆不断轰击,每一次都让虎辰身躯剧震,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溃散。但他凭借着整个兽族亿万年积累的信仰根基,以及自身不屈的意志,硬生生扛了下来!
当第九道,也是最后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法则符文构成的金色雷霆,如同天罚之剑般狠狠劈落,并将其彻底承受、吸纳之后——
漫天的雷云,如同完成了使命,缓缓消散。
那轮“太阳”的光芒也开始内敛,不再刺目,却更加深邃、威严。
巨大的天虎虚影逐渐消散,站立在虚空之中的,是一位身穿尊贵金色战袍、身形壮硕完美、一头耀眼金发、瞳孔呈现纯粹金色的青年男子虚影。他眉心处,一个淡淡的、却蕴含着无上权威的“王”字神纹,若隐若现。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天地的中心,法则围绕他流转,万物向他朝拜。
这一刻,无需任何宣告,一种明悟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艾瑞亚大陆所有强大生灵的心头——
兽神虎辰,已成功突破十阶壁垒,登临神座!
真正的神明,于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