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事了,风波动荡渐息。李师傅旧伤尽去,非但沉疴痊愈,多年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在王文韬丹劲元气的反哺与自身心结解开之下,修为竟水到渠成地更进一层,稳稳踏入化劲中期,精神矍铄,目光开阖间精光隐现。阿鬼亦是受益良多,暗伤尽复,劲力愈发凝练浑厚,距离化劲门槛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师徒三人在南洋又盘桓了半月有余。期间,王文韬并未因丹劲大成而懈怠,反而更加沉静。他深知,丹劲并非终点,陈艾阳宗师所描述的“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之境,如同云遮雾绕的山巅,吸引着他不断攀登。南洋一战,虽强行融合劲力窥得门径,但其中诸多玄妙,仍需时日细细体悟,更需要更广阔的天地与更多的积累来夯实根基,探索前路。
这一日,天高云淡,海风送爽。在李师傅与阿鬼暂居的小院中,三人围坐石桌。
“师傅,鬼叔,”王文韬为二人斟上热茶,语气平和却坚定,“南洋之事已了,您二老身体也已无碍。弟子丹劲初成,此境玄奥,非闭门苦修可尽窥堂奥。我欲效仿古之先贤,游历我华夏山河大地,一会天下英豪,观摩百家拳种,集思广益,探寻丹劲之上那缥缈前路。”
李师傅闻言,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有不舍,有牵挂,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与自豪。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子早已青出于蓝,其舞台绝非这南洋一隅所能局限。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文韬,你能有此志气,师傅心中甚慰。武道之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如今成就,已远超为师当年所想,前路如何,确需你自己去闯,去体悟。”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严肃:“只是,中原大地,藏龙卧虎,非南洋可比。虽明面上丹劲已是传说,但谁敢断言没有如陈宗师般的人物隐于山林市井?你此去,需谨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戒骄戒躁,持守本心。遇事当以忍让为先,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显露丹劲修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与觊觎。”
阿鬼也收起平日里的嬉笑,郑重道:“小子,李老头说得在理。中原水深,规矩多,不比咱们在南洋快意恩仇。不过,要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惹到你头上,也别怂!打不过……咳,以你现在的本事,估计也没几个能让你打不过的,总之,凡事小心!”
王文韬心中暖流涌动,起身对着李师傅深深一揖:“师傅教诲,弟子谨记于心。定当谦逊行事,不坠我形意门风,亦不辱没师门。”他又对阿鬼道:“鬼叔放心,文韬晓得轻重。”
告别师傅与阿鬼后,王文韬又独自前往明伦堂,拜别陈艾阳。
陈艾阳对于他的决定毫不意外,微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于我等修道之人而言,万里路亦是在修心见性。你能有此念,可见道心坚定。”他取出一卷略显古旧的手札,递给王文韬,“此乃我早年游历天下时的一些随笔,记载了些许风闻轶事,或许对你寻访古谱秘技有所助益。其中标注了几处,我疑有上古导引术或独特呼吸法的残留痕迹,你可自行斟酌探访。”
王文韬双手接过,入手微沉,知道这并非什么神功秘籍,但其价值,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尤胜千金。这不仅是寻宝图,更是一位先行者的经验与智慧。“多谢宗师厚赠!此恩此德,文韬没齿难忘!”
陈艾阳摆摆手,提点道:“秘籍古谱,皆是外物,是前人智慧结晶,可借鉴,不可迷信。丹劲之道,归根结底在于自身。需以自身武道为根,以万法为养分,融汇贯通,方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切记,贪多嚼不烂,领悟其神髓,远比记住其招式更重要。”
“晚辈明白。”王文韬躬身受教。
带着师傅的叮嘱与陈宗师的馈赠,王文韬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踏上了一艘北上的客轮。他依旧是那一身简单的黑色练功服,气息内敛,如同一个普通的青年旅客,无人能想到这具身躯内蕴含着足以惊世骇俗的力量。
船身缓缓离开码头,破开蔚蓝的海面。王文韬立于船头,回望那逐渐缩小的、承载了他生死突破与太多回忆的岛屿,目光沉静。海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眼中那坚定如磐石的光芒。
南洋的辉煌与厮杀已成过往,前方是更为广阔、更为深邃的天地。中原,这片孕育了无数武道传奇的古老土地,正等待着他的到来。他体内的那颗虚拟“金丹”,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与前方无尽的可能,于丹田深处,发出了微不可察却充满生机的脉动。
他的目标清晰而明确:踏遍山河万里,汇聚百家精粹,以天地为炉,万法为火,将自身丹劲锤炼至前所未有的大圆满之境!
客轮犁开万顷碧波,向着那片古老而神秘的大陆,坚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