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胡说了?”叶建兵一边和水泥一边笑,
”你从小到大就属你最懒。家里要是有什么好吃,我和大哥不让你,你非捅破天不可。
现在倒好,天天往卫生院跑,不仅踏实跟着胡医生学医,还知道照顾人了。”
叶母也忍不住笑起来:“可不是嘛!以前在家时,地里活儿不想干,灶台边不愿站。
让你烧个水都能把灶房点了,现在都能开方治病了。”
“那还不是你们惯的……”叶蓁蓁小声嘟囔。
一直默默干活的叶父这时抬起头,眼里带着慈爱的笑意:
“咱家就你一个闺女,不惯你惯谁?
不过现在看你这么能干懂事,爸心里高兴。”
王丽华小口喝着水,温柔地接话:
“要我说,蓁蓁这是长大了。
再说了,在卫生院救死扶伤,比在地里干活强。”
要我说啊,是杜团长有福气,才娶了我们蓁蓁这样能干的媳妇。”
叶蓁蓁被大家说得耳根发热,作势就要起身:
“你们再这样打趣我,我可走了啊!”
“别别别!”
叶建兵连忙放下铁锹,笑着告饶,“好妹妹,二哥不说了还不行?”
叶蓁蓁这才重新坐下,从药箱里取出听诊器:
“二嫂,让我听听两个小家伙今天乖不乖。”
王丽华微微喘着气,扶着高耸的腹部:
“这两个小家伙,昨儿夜里闹腾得厉害,我几乎没合眼。”
叶蓁蓁小心地将听诊器贴在她肚皮上,仔细倾听着。
夕阳透过新安的玻璃窗,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心跳都很有力,”她收起听诊器,眉眼弯弯,
“两个小家伙健康着呢。再坚持些日子,就能和咱们见面了。”
叶母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感叹:“咱们蓁蓁现在可真像个正经大夫了。”
叶建兵一边搅拌水泥,一边接话:“所以说,那杜团长不愧是带兵的,会教人。
从前在家连火都生不好的小姑娘,嫁到他们杜家,都能独当一面了。”
叶蓁蓁被哥哥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整理着药箱,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那当然了,现在的叶蓁蓁,早已不是以前的叶蓁蓁,她在现代是受过部队正规训练的,能一样吗?
她抬眼看了看西斜的太阳,神色认真起来:“我真的要回去了。”
叶母和王丽华不约而同地瞪向叶建兵。
叶建兵赶紧举手告饶:“哥错了,哥再也不笑话你了!”
“不是跟你们闹着玩,是我真得回去了。”
叶蓁蓁背起药箱,语气温和却坚定,“早上我答应爷爷要回去做晚饭的。
他年纪大了,肠胃不好,得按时吃饭。”
她低头看向王丽华,仔细叮嘱道:
“二嫂,你如今八个多月的身子,千万别累着。明天下班我再来看你。”
王丽华笑着摆手:“蓁蓁,我没事儿,你不用天天下了班就往我们这里跑,多累啊!”
“那可不行,”叶蓁蓁坚持道,
“你怀的可是双胞胎,我得天天看着,确保你们母子平安才放心。”
这时,叶母从灶房里出来,直接把一个油纸包放进她车筐:
“这肉是你二哥今早特意去供销社割的,我给切了一块,带回去跟杜老爷子煮着吃。”
叶蓁蓁看了眼车筐,很自然地点头:“正好爷爷这两天胃口不好,我给他做点肉粥。”
她利落地跨上自行车,转头对叶建兵说:
“哥,工地上的事你多盯着点,别让我二嫂跟着操心。”
叶建兵笑着应道:“知道啦,你快回去吧,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叶建兵望着妹妹远去的方向,对叶母说: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当家主妇的样子了。”
叶母目送着女儿,眼里带着笑:“可不是,她还记得要给杜老爷子做饭,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经过村口的槐树,她总会不自觉地望一眼远方——那是火车驶离的方向。
推开自家院门,杜老爷子正在院里喂鸡。
见她进来,老人放下食盆:“蓁蓁回来了,今天衡子来信了,我放你屋里了。”
叶蓁蓁的心猛地一跳,连忙将自行车推进杂物间,然后快步走进屋里。
果然看见窗前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她指尖触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时,竟有些微微发颤。
她坐在炕沿,轻轻拆开信封。
信纸上是杜衡那手刚劲有力的字:
“蓁蓁,见字如面。我已抵达驻地,一切安好。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偏远些......”
叶蓁蓁一字一句地读着,仿佛能透过字迹看见杜衡写信时的模样。
信里详细描述了驻地的环境,说他分到了一间朝阳的宿舍,窗外能看到远山。
“......随军的手续已在办理,等这边安顿妥当就接你过来。
你且耐心等待,照顾好自己和爷爷......”
信的最后,杜衡特意告诉她:
“媳妇儿,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驻地旁边的供销社有卖你爱吃的芝麻糖,等你来了,我带你去买。”
叶蓁蓁把信仔细叠好,贴在胸口,感受着纸张传来的温度。
窗外,杜老爷子喂鸡的身影在夕阳下移动。
她轻轻叹了口气,既期待着跟杜衡重聚的日子,又有些放不下家里的杜老爷子。
“衡子信里说啥了?”杜老爷子在院里问道。
叶蓁蓁连忙收起思绪,笑着应道:“说他在那边都好,让咱们别惦记。”
她起身走向灶房,开始准备晚饭。
叶蓁蓁系上围裙,悄悄加了两瓢灵泉水在锅里,开始熬粥。
刚把洗干净的米放进去,杜老爷子就走进了灶房,很自然地坐在灶前的小凳上。
“爷爷,我自己来就行。”叶蓁蓁连忙说。
老爷子已经拿起火钳,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
“你忙你的,我这把老骨头烧个火还行。”
叶蓁蓁心里一暖,不再推辞。
灶膛里的火苗在老爷子的照看下燃得正好,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响。
她取出叶母给的那块肉,在案板上细细切成肉糜。
刀刃与木板接触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肉糜渐渐堆成小小的一撮。
接着她又切了些葱末、姜末。
米粒在沸水中翻滚,渐渐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