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墨寒倒在地上，血从他后颈的机械组织里渗出来，在地面汇成一小滩蓝光闪烁的液体。
那个镜像体还在转头。金属关节摩擦的声响混着齿轮转动声，他的动作比其他人慢了半拍，像是特意留出时间让林夏看清他的表情。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沈墨寒雨夜撑伞时一模一样，连左眼睑下方那颗浅褐色小痣都分毫不差。
追踪器残片在她口袋里震动得更急了。林夏能感觉到它贴着大腿发烫，映出的实验室平面图上，某个红色光点正在疯狂跳动。
林夏。
镜像体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情人耳语。
我们回家吧。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闪回慕清欢自责自杀的画面，沈墨寒举枪对着太阳穴的场景。那天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说别相信系统。
沈墨寒突然抽搐起来。他的身体重重撞向舱壁，枪脱手落地的瞬间，林夏扑向控制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想起苏遥临终前攥着的S-07，想起自己皮肤下藏着的芯片，想起童年合影边缘的编号。
警报声突兀炸响。所有的镜像体同时转向这边，红光汇聚成网。
林夏的后背抵着冷却液泄漏的发动机，能感觉到金属传来的凉意。倒计时开始跳动：10、9、8...
沈墨寒剧烈抽搐，声音分裂成两个频率：杀了我...别让他们醒来...
林夏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见慕清欢在自责中自杀的画面，看见沈墨寒举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说别相信系统。
7、6、5...
沈墨寒的头颅突然猛然后仰，重重撞向舱壁。枪脱手落地的瞬间，林夏扑向控制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想起苏遥临终前攥着的S-07，想起自己皮肤下藏着的芯片，想起童年合影边缘的编号。
4、3...
林夏的指尖悬在最后一个键上。沈墨寒喷出大口鲜血，溅在她胸前。那些血滴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像极了那年圣诞节他送她的水晶吊坠。
2、1...
蓝光骤变为刺目白光。那些逼近的镜像体集体定格，像断电的玩偶。
警报声突兀消失的寂静中，沈墨寒呢喃去找慕清欢...身体重重倒地。
林夏从车底爬出来时，发现沈墨寒倒在地上。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红光，脖颈血管暴起如蚯蚓。但最让她心惊的是，其中一个镜像体正缓缓转头，嘴角扬起相同的弧度。红光汇聚于他眼底，那人轻声说：林夏，回家吧。
追踪器残片突然在她口袋里震动，映出萧观澜实验室的平面图。林夏最后望了一眼沈墨寒的方向，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地下室的空气湿冷刺骨。林夏踩着碎玻璃往深处走，每一步都带起细碎的声响。头顶的管道还在滴水，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樱花香。她记得这种味道——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洗发水味道。
拐过第三个弯道，红外线警戒网突然亮起。林夏蹲下身，看见墙角有个破旧的配电箱。她掏出随身小刀，轻轻撬开箱盖。内部线路杂乱如麻，但很快她就找到了标着S-07的开关。
指尖刚要按下，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脚步，而是整齐划一的密集声响，像是有几十个人同时踏步。
林夏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墙上。果然，那种机械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快速按下开关，警戒网应声熄灭。与此同时，头顶的监控探头也停止了转动。
她贴着墙壁往前挪动。右手边是锈迹斑斑的铁门，左手边是堆满杂物的储物架。就在她准备继续向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
林夏猛地转身，匕首已经握在手中。月光从通风口斜斜照进来，照亮了角落里的一个身影。
别动手。那人压低声音，我是来帮你的。
林夏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周婉。
你怎么会在这儿？林夏没有放下匕首。
先别说这个。周婉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你还有十分钟。过了这个时间，所有出口都会被封闭。
林夏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就是负责看守这里的。周婉苦笑，但我父亲...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上面刻着S-07-2。
林夏的手指触到U盘的瞬间，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枚小小的金属片似乎带着某种温度，让她想起了童年时母亲的手。
等等！周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去见她。那不是你的母亲。
林夏猛地抽回手：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觉得她是你母亲，但那只是个复制品。真正的林母...她早就在那次事故中死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林夏警惕地后退一步。
周婉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因为我父亲...当年参与了那个项目。他是实验组的成员之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机械启动的轰鸣声。林夏抬头望去，看见走廊尽头的铁门正在缓缓关闭。
没时间解释了。周婉急切地说，你必须做出选择。是要真相，还是要一个虚假的回忆。
林夏握紧U盘，脑海中闪过沈墨寒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一刻，他的瞳孔里也有着同样的机械红光。
跟我来。周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林夏犹豫了一秒，跟了上去。她们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一间昏暗的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显示屏，每个屏幕上都在播放着不同的画面。
林夏的目光被其中一个画面吸引住了。那是慕清欢，她正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培养舱里。看起来还活着。
这是什么地方？林夏问。
这里是S-07项目的主控室。周婉走到中央的控制台前，你手里那个U盘，可以解开这里的所有秘密。
林夏盯着屏幕上的慕清欢。她的心跳加快了。如果慕清欢还活着，那就意味着...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说你父亲参与了实验组？那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我的复制体？
周婉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因为...你们都不是最初的版本。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林夏的脑海。她想起在精神病院地下室看到的那个培养舱，想起自己总是闻到的那股樱花香。
最初的那个林夏...周婉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她在七岁那年就死了。你是第二个版本，但后来...
她没有说完，而是指向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文件夹。林夏走过去，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份详细的实验记录。
我的天...看着文档里的内容，林夏的手开始颤抖，所以慕清欢才是...
是的。周婉点头，她才是真正的林夏。你们都是为了替代她而制造的。
林夏感觉一阵晕眩。她扶住控制台，努力让自己站稳。这时，整个房间突然亮起了红灯。
时间到了。周婉说，他们发现了。
我们必须救出慕清欢。林夏咬牙说道。
来不及了。周婉摇头，但现在你可以选择是否要启动自毁程序。用那个U盘，你可以摧毁整个实验室，终结这一切。
林夏低头看着手中的U盘。只要插进去，就能结束所有谎言和欺骗。但她又想起了沈墨寒最后说的话：去找慕清欢...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靠近。
决定吧。周婉说。
林夏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入控制台。屏幕上开始倒计时：10分钟。
现在，我们去救慕清欢。她说。
周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两人冲出主控室，朝着慕清欢所在的区域奔去。一路上，林夏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周婉的话。
她是第二个版本。慕清欢才是真正的林夏。
那么，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