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骚乱的夜晚宛如一场骗局,造访大地的又是温馨又平凡的黎明。
“找到了!!”
凯文撕心裂肺的吼叫带着狂喜。
微弱的光线下,只见废墟中二人相互拥抱在一起。受到霜星极低体温的影响,博士浑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呼吸有些微弱。但霜星的状况还算不错——几乎是雪怪们挖掘出通道 的瞬间,她就从睡眠中清醒过来。
“哼,终于来了,搞快点!大学生快冻成冰雕了。”
“啊!大学生!不要啊!”
“快快快!担架!”
“小心!别碰到那些冰墙!结构不稳!”
“大学生失温严重!快!拿塔露拉……呃!快叫头儿过来!”
现场瞬间陷入一种高度紧张、混乱却又带着一丝希望的抢救风暴。医疗组的成员如同训练有素的工蜂,嘶喊着指令,动作迅捷而小心。担架被飞快地抬过来,保温毯和便携式加热装置立刻裹住了博士僵硬的身体。几名经验丰富的医疗术士则围住了霜星,指尖亮起柔和的治疗光芒,试图稳定她体内狂暴的源石能量,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些致命的结晶。空气中充满了急促的指令声、担架碰撞声、仪器启动的嗡鸣,以及沉重的喘息。
Guard如释重负,默默逆着人潮退到边缘。
他坐在事故旁十几米外一块还算完整的台阶上,看着博士和霜星被迅速抬上担架,朝着临时搭建的重症医疗区飞奔而去——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在这里一直等待着朝阳在地平线上升起。
但就在这时:“Guard,好久不见。”头儿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Guard回过头,对上了AcE队长那双布满血丝、写满疲惫却依旧沉稳如山的眼睛。
这么说来,明明在整合运动这几天已经遇上了很多次,擦肩而过了很多次,却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他的脸。
作为自己过去在罗德岛的队长,AcE被救下来之后选择留在博士身边,Guard没有立场反对。却也在总归在逃避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干得好,Guard。”AcE说。
“嗯。”他点头。
“你……”AcE欲言又止。
“我已经没事了。”他回应。
“——”
“是的,我已经没事了。我要和您一样,留在整合运动,留在博士、呃,现在是大学生身边。”
再度吐出话语的瞬间,Guard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走出去了。
“不、不是因为您的缘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脑袋清醒,绵延持续如同诅咒的痛楚消失,真正的神清气爽。
有生以来第一次,决定向玩弄自己的命运宣战。
虽然谜团还有很多。博士所引发奇迹的能力从何而来,他梦境中那个像博士又不是博士的人是谁?陌生又熟悉的凯尔希医生和在错误航线行驶的罗德岛……以及这片大地上所有感染者要前往何处,他通通无法知晓。
但——
现在的Guard,有着和大家一起面对一切的觉悟。
面前的AcE眨眨眼,对这和方才对话像是脱节的坦诚感到微微吃惊,同时说:“这样啊……”
AcE语气平静,默默坐到Guard身旁,倾听他的想法。
“我是个渺小到无可救药的家伙,甚至在得知感染上矿石病当天就想要放弃生命。可是那一天,罗德岛的大家救了我。”
“从那以后在船上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到如同做梦一样美好……我知道,罗德岛治愈我的,绝不仅是身体上的矿石病,还有我心灵的空洞。”
这几年来,哪怕是陷入非常时期的罗德岛,他身上的矿石病也没有太多变化。
那是用三天三夜也无法讲完的感激之情——Guard时至今日也被那样美好的罗德岛救赎。
所以说,为了那个罗德岛,他也想要去做点什么。
“可是我知道——我所能做到的事,实在太少。在整合运动这段时间,看到罗德岛的大家给这片大地带来的一切,我感到不安,还想过就这样装作视而不见——反正我就是这种无关要紧的家伙。”
默默凝视Guard的AcE,眼神没有动摇。
映照在AcE眼中的他看起来十分软弱可悲,所以,才能继续诉说下去。
“我,喜欢博士,非常喜欢!我想要和博士还有大家永远在一起。”
博士——以Guard的视角而言,也是如此充满魅力的人物。时常脱线,爱聊天,很严肃,也会生气,行动力强,卖力工作。
博士身边总是有许多人,被众人仰慕,是战场的中心人物。虽然两人交流甚少,几乎可以说没有。但这样的博士也依然知晓他的代号,知道他的所长,平等对待他并真心想要帮助他。
所以——
有朝一日一定要像Guard(守卫)那样守护博士和罗德岛,便是Guard选择这个代号的期盼。
所以即使是气氛变得古怪,宿舍里再也不举办圆凳滑行比赛的罗德岛,大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他也能不断欺骗自己,和周围的人一昧地不停的进行所谓必要的战斗。
“只要博士回到罗德岛的话,我们就会回到从前。我这样告诉自己。就这样变成一个为了追逐博士所带来奇迹的笨蛋,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沉溺在集体中……”
就像扑火的飞蛾,丝毫不觉得会烧死,只是一味追求光亮。
但Guard并不是飞蛾,罗德岛上的大家也一样。
“没关系吗?”AcE问。
“头儿,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但是没关系……”
Guard眼神流露出笑意,视线投向前方。太阳露头后,远方的天色正在急速泛白,脚边边框歪掉的玻璃窗,映射的星辰却愈显美丽。
“我会跟着博士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