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手术刀下的意识博弈
林峰的动作快过思维。当人影的手腕带着寒光扬起时,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撞过去,怀里的念阳突然发出尖锐的哭喊,银灰色的瞳孔在瞬间染上血丝。两股力量在狭窄的通道里碰撞,手术刀擦着防冻服的拉链划过,带起一串火星,最终深深扎进旁边的制冷管道。
“嗤 ——”
银灰色的液体从管道破口处喷涌而出,在零下五十度的低温里凝成细碎的冰晶。林峰被冲击力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面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恍惚中,他看见人影正用双手撕扯自己的头发,喉咙里滚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 一种是主容器冰冷的嘶吼,另一种是父亲熟悉的呜咽。
“滚开…… 这是我的身体……” 父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胳膊,留下五道血痕。可下一秒,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反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主容器的声音桀桀笑着响起:“你的意识早就该被同化了,林墨山,抵抗是最无用的挣扎。”
赵磊趁机扑上去抱住人影的胳膊,陈雪立刻将背包里的镇魂木粉末撒过去。粉末落在人影后颈的旋流符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扔进滚水里的虾。林峰这才看清,那人影的防冻服袖口绣着半截银杏叶 —— 那是母亲亲手缝在父亲工装外套上的标记,去年冬天还在洗衣机里勾破过线头。
“王警官!手铐!” 赵磊的胳膊被人影咬出两排牙印,疼得额头冒汗。王警官刚掏出特制手铐,就被陈雪按住手腕:“不能用金属!” 她指着刚才被银灰色液体腐蚀出坑洞的冰面,“主容器的体液能溶解金属,用这个!” 她从背包里扯出两根浸过镇魂木汁液的尼龙绳,绳子上还缠着铜丝,泛着淡淡的金光。
三个人合力才把人影捆在制冷管道上。当尼龙绳接触到旋流符印记时,人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银灰色的液体顺着管道滴落在地,在冰面上汇成蜿蜒的小溪。王警官突然按住耳机,脸色骤变:“仓库那边出事了!留守的警员说…… 傀儡们正在互相攻击!”
林峰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向通道尽头的仓库方向,隐约能听到沉闷的撞击声。陈雪突然指着人影的胸口:“你们看!” 在尼龙绳的束缚下,那人影的胸口正在起伏,不是呼吸的节奏,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防冻服的布料被顶出一个小包,形状与念阳胸口的旋流符印记完美重合。
“第七代容器的觉醒刺激了主容器本体。” 陈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从口袋里掏出爷爷留下的古籍抄本,飞快地翻动着,“书上说,当两个容器的印记产生共鸣,主容器会强制剥离宿主的意识……” 她的手指顿在某一页,脸色变得惨白,“剥离过程中,宿主会……”
“会死。” 人影突然抬起头,银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那是属于父亲的眼神,“小峰,别管我…… 毁掉液氮舱里的本体……” 他的嘴角溢出更多银灰色液体,说话的间隙不断发出痛苦的喘息,“它在利用我的记忆…… 找你母亲留下的……”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又变得浑浊。主容器的意识重新掌控了身体,人影突然笑起来,笑声在通道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她的研究笔记藏得真隐蔽啊,不过林墨山的潜意识已经告诉我了 —— 就在观云阁第三层的地砖下。” 他的目光扫过林峰怀里的念阳,舔了舔嘴唇,“等我拿到笔记,就能完善意识转移技术,到时候……”
“闭嘴!” 林峰突然站起来,银锁印记在胸口发烫。他走到人影面前,举起那半块父亲留下的玉坠:“你根本不知道我妈研究的是什么。” 玉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刻着的 “墨” 字突然亮起红光,与念阳胸口的印记产生共鸣。
念阳突然伸出小手,指向人影被捆住的手腕。在尼龙绳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正渗出淡淡的血珠,血珠滴落在冰面上,竟没有被银灰色液体腐蚀,反而像投入滚油的火星,激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陈雪突然瞪大了眼睛:“是血脉压制!林叔叔的血液里有守阁人旁支的基因,能克制主容器!”
王警官立刻掏出急救包里的纱布:“需要多少血?”
“要让血液渗入主容器本体。” 陈雪的手指在古籍上快速滑动,“但我们不知道本体具体在哪个液氮舱……”
“我知道。” 人影突然开口,这次是清晰的父亲的声音。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与主容器意识激烈对抗,“地下三层…… 编号 73…… 是我当年…… 亲手建的……” 他的眼神突然涣散,头无力地垂下去,“小峰…… 照顾好弟弟……”
“爸!” 林峰忍不住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仓库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整个通道都在摇晃。王警官的耳机里传出警员的尖叫:“队长!它们冲过来了!那些傀儡…… 它们的眼睛变成全黑的了!” 紧接着是枪械走火的声音,然后通讯就中断了。
陈雪突然指向通道另一侧的岔路:“这边有安全出口!” 她拽着林峰往岔路跑,赵磊扛起消防斧断后。王警官解开自己的武装带,将手雷的保险栓拉开,咬在嘴里:“你们先走!我炸塌通道挡住它们!”
“不行!” 林峰回头看了眼被捆在管道上的人影,“要带我爸一起走!”
“没时间了!” 王警官吐出嘴里的手雷保险栓,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傀儡群已经突破仓库防线,最多三分钟就到这里!” 他的目光落在人影身上,突然做出决定,“我留下炸通道,你们带着林先生从安全出口走,到观云阁汇合!”
赵磊突然把消防斧塞给林峰:“你带陈雪和念阳走,我帮王警官!” 他拍了拍林峰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别忘了,老子可是校篮球队的主力,跑这点路不算啥。”
林峰还想说什么,却被陈雪拽着冲进岔路。在拐过弯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 —— 王警官正用消防斧砍断多余的制冷管道,赵磊在给人影松绑,而通道尽头的黑暗里,已经能看到无数双银灰色的眼睛,像狼群一样在黑暗中闪烁。
安全出口的门是厚重的铁门,需要旋转密码盘才能打开。陈雪的手指在密码盘上飞快地转动,嘴里念叨着:“祖父的生日…… 不对…… 父亲的忌日…… 也不对……” 密码盘发出错误提示的蜂鸣声,刺耳得让人心慌。
念阳突然伸出小手,拍了拍密码盘上的数字 “7”。林峰的心一动 —— 母亲去世那天,他刚过完七岁生日。他按住陈雪的手,转动密码盘:“7-1-3。” 这是母亲的忌日,七月十三号。
“咔哒” 一声,铁门应声而开。门外是狭窄的楼梯间,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陈雪刚迈出一步,突然僵住,指着楼梯转角 —— 那里的墙壁上,有人用银灰色的液体画了个巨大的旋流符,符印中央贴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微笑。
那是母亲的照片。
照片下方用鲜血写着一行字:“她的意识,其实一直陪着你呢。”
林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念阳,小家伙正盯着那张照片,突然咯咯笑起来,伸出小手去够照片上母亲的脸。而念阳胸口的旋流符印记,在这一刻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与墙壁上的符印产生共鸣,整个楼梯间开始剧烈摇晃,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