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星域,某处隐匿的空间裂缝。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上下四方,只有一片无垠的、仿佛由无数流动的星辉与道则符文构成的混沌海。海中悬浮着几座样式古朴、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星台。星台之上,几道身影朦胧,气息与整个星海融为一体。
这里,便是天初守护会的一处核心议事之地。
其中一座星台上,之前曾在东天神陆出手净化遗民小队、手持星萌令的身影缓缓凝聚,周身星辉流转,正是与林衍有过一面之缘的墨渊。他此刻的气息更加深邃缥缈,目光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看到天初星域各处正在发生的惨烈厮杀与悄然进行的净化行动。
“各地的骚乱已初步平息。”墨渊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遗民派往后方的小股部队,已清除七成以上。剩余者,皆已惊惶隐匿,难成气候。”
另一座星台上,一道如同由纯净星光编织而成的虚影微微波动,传出清冷的女声:“轩辕无极,好算计。借我辈之手,稳其后方,聚其士气,更逼我等明确站队。这阳谋,使得堂堂正正。”
“他乃神庭大统帅,统御星域百万载,自有其格局与手段。”第三座星台上,一团不断变幻形状、仿佛蕴含世间万火的流光中传出厚重的声音,“利用一切可利用之力,本是兵家常态。只要最终目标一致,暂为棋子,亦无不可。”
墨渊微微颔首,目光投向混沌海深处,那里隐约倒映着永夜深渊前线那惨烈无比的战场景象:“前线战况,已至最关键处。神庭三攻‘万灵骸骨障’,遗民底蕴尽出,双方地元境伤亡渐增。那三位也该坐不住了。”
“圣皇复活仪式,已至最后关头。”清冷女声接道,“轩辕无极想毕其功于一役,强行叩关,逼其提前转移或中断仪式。然,狗急跳墙,兔死狐悲。逼得太紧,恐生大变。”
“复活仪式若成,圣皇归来,即便只是残魂复苏,其实力也绝非寻常天海境可比。届时,星域必遭大劫,我辈‘守护’之责,形同虚设。”厚重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然,若仪式被强行打断,那积聚了数百万年的怨念与寂灭之力失控爆发,亦可能引发星域级灾难,后果难料。”
混沌海中一阵沉默。天初守护会的宗旨是“守护星域存续与平衡”,而非单纯帮助某一方取胜。眼前局势,无论神庭与遗民谁胜谁负,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灾难性后果。这让他们陷入了两难。
“关键在于……变数。”墨渊缓缓开口,目光似乎穿透层层空间,落在了永夜深渊外围某支正在艰苦阻援的“万宗营”小队中,那个看似普通、却身怀混沌本源的身影之上。“轩辕无极的阳谋,我等接了。但最终的结局,未必会如他所愿。”
“林衍……”清冷女声低语,“混沌道基,身负神性,更兼智勇此子,或许是打破这必死之局的关键。墨渊,你之前接触,感觉如何?”
墨渊眼中星辉流转,似在推演:“此子心性坚韧,道基之雄厚,亘古罕见。更难得的是,他虽杀伐果断,却心存底线,非嗜杀暴戾之徒。其混沌之道,包容万象,暗合我辈‘守护’真意,或可引为助力。只是……其成长速度,远超预估,恐非久居人下之辈。”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厚重声音道,“若他真能在这最终决战中发挥关键作用,助我等稳住星域局势,即便让其知晓部分隐秘,甚至许其一些便利,亦无不可。总好过让那充满毁灭与复仇意志的圣皇,或是野心勃勃、内部派系林立的神庭一家独大。”
“然也。”墨渊点头,“我等暂且静观其变。永夜深渊核心的‘虚空血遁大阵’乃上古禁忌阵法,启动之时,必有惊天动静。届时,便是最终时刻。”
他顿了顿,继续道:“传令各殿,继续清扫后方残敌,务必确保天初星域基本秩序不至崩溃。同时,密切关注永夜深渊一切空间异动,尤其是与那林衍相关的动向。”
“另外,”墨渊看向另外两座星台,“是时候启动‘周天星轨推演大阵’了。不计代价,推演圣皇复活仪式若被中断,寂灭之力爆发的所有可能路径与后果,以及最佳的干预时机与方式。”
“善。”
“遵命。”
另外两道身影微微颔首,随即化作流光,融入混沌海深处。星台之上,无数古老的星辰符文亮起,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运转,引动冥冥中的星域法则,进行着极其耗费心神的庞大推演。
墨渊独自静立,望着混沌海中倒映的、战火纷飞的星域画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轩辕无极,你以大势相逼,我辈接招。但最终这盘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希望这最后的代价,星域能够承受得起。”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星辉凝聚,化作一枚更加复杂的星萌令虚影。
“林衍不要让本座失望。这潭水,是时候更浑一些了。”
星辉一闪,令牌虚影破开虚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