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修复了七七八八,阵亡的兄弟也入了土。一个月过去,各凡界的代表陆陆续续都到了。凡王宫前的广场上摆开了长条桌子,挤挤攘攘坐满了人,有穿皮袄的,有戴斗笠的,还有浑身水汽的,吵吵得像开了锅。陈砚坐在主位,看着下面这些面孔,知道今天定下的规矩,往后就是所有凡界的指望了。
铁牛扯着嗓子喊:“静一静!都静一静!大会开始了!”
底下嗡嗡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几百双眼睛都瞅着陈砚。
陈砚没站起来,就坐在那儿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今天找大家来,就为定几条往后所有凡界都得守的规矩。”
下面有人喊:“陈首领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陈砚摆摆手:“不是听我的,是听道理的。”他伸出第一根手指,“头一条,往后任何势力,不准再掠夺凡界生机。谁抢,我们就打谁。”
这话一出,底下纷纷叫好。一个来自厚土界的汉子站起来,脸红脖子粗:“早该这样!俺们那儿被仙界抽得地都裂了口子,种啥死啥!”
旁边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点头,她是泽国来的:“我们那儿的水都快被抽干了,鱼虾死绝。”
陈砚等他们说完,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条,凡界之间互通有无,互相支援。你家缺粮,我家缺铁,就拿多余的换。谁家被欺负了,别家不能看着。”
下面议论开了。有个瘦高个站起来,戴着个奇怪的单片眼镜,是金石界的代表:“我们那儿矿石多,但缺药材。以后能不能用矿石跟厚土界换粮食,跟泽国换水草?”
厚土界那汉子咧嘴笑:“那敢情好!俺们正愁没家伙什挖地呢!”
陈砚点点头,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条,修仙的,得在联盟眼皮子底下活动。不能随便欺负凡人,不能强收徒弟,更不能拿活人炼药炼器。犯了规矩,联盟一起收拾他。”
这话主要是说给那些投降的仙将和修仙者听的。赵千钧坐在靠后的位置,赶紧站起来抱拳:“我等一定遵守联盟规矩!”
他身后那些原仙界的人也跟着表态。
陈砚伸出第四根手指,也是最后一根:“第四条,成立‘凡界守护队’。每个凡界都要有自己的队伍,平时护着自家,有事了一招呼就能聚到一块儿。铁牛会带人去帮你们练兵。”
铁牛挺起胸膛,把破灵锤往地上一顿:“包在俺身上!保证练得他们一个能打仨!”
底下哄笑起来,气氛轻松不少。
这时候,一个穿着锦绣长袍的老者慢慢站起来,是灵植界的代表,他们那儿以出产灵草出名。“陈首领,规矩我们都同意。只是……这联盟总得有个主事的人吧?不然谁来判断谁对谁错?谁来调动守护队?”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所有人都看着陈砚。
柳清鸢坐在陈砚旁边,轻声说:“大家都信你。”
阿木也猛点头。
陈砚还没说话,底下就炸锅了。
“对!得有个盟主!”
“除了陈首领,谁还能服众?”
“就陈首领了!”
那灵植界的老者拱拱手:“老朽也以为,陈首领众望所归。”
陈砚看着下面一张张热切的脸,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战死的那些兄弟,想起破碎又重聚的通道石,想起还在其他凡界受苦的生灵。
他站了起来。
“这个盟主,我当。”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陈砚抬手,压下声音:“但我有言在先。盟主不是皇帝,不能胡来。我会成立一个长老会,每个凡界推举一人参加。大事,得长老会一起商量着定。我要是做得不对,长老会也能把我撤了。”
下面的人互相看看,都觉得这法子公平。
“成!就按首领说的办!”
“该这样!”
灵植界老者笑了:“陈首领仁义,老朽佩服。”
接下来就是推举长老,商量怎么交换物资,怎么传递消息,一堆杂七杂八的事。一直吵吵到太阳偏西,才算大概定了下来。
铁牛嗓子都喊哑了,咕咚咕咚灌水。
阿木拿着新领到的空白册子,忙着记录各凡界能拿出来交换的特产,写得满头汗。
柳清鸢帮着调和几个小凡界为了一点资源分配吵起来的矛盾,说得口干舌燥。
陈砚看着这乱哄哄又充满生气的场面,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石头,总算挪开了一点。
大会散了,各凡界的代表被领去安排好的住处。广场上就剩下联盟的核心几个人。
铁牛一屁股坐在地上:“娘诶,比打仗还累。”
阿木还在翻册子,眼睛发亮:“陈砚哥哥,这下好了,金石界的精铁能造更好的弩箭,泽国的水藻好像能加快伤口愈合……”
柳清鸢递给陈砚一碗水:“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陈砚喝了一口水,看着西边快要落下去的太阳:“先把咱们自己这摊子理顺了。然后……该去帮帮别的兄弟了。”
他怀里,那枚布满裂纹的通道石,隔着衣服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