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石村的血腥味还黏在鼻尖,像熬坏的粥,甩都甩不掉。
陈砚扑出去那一刻,系统“叮”地一声,干脆利落,把他一身的灵力抽了个干净。
炼气一层?
不,现在连一丝灵气都没剩下,比井水还干净。
他踉跄一步,差点给自己绊倒,心里骂娘:这贼老天,翻脸比翻书还快。
对面,监察殿的筑基修士甩着袖子,衣角绣的银线晃得人眼疼。
“凡夫俗子,也敢挡本座?”
那人声音尖细,像钝刀刮瓦,听得人牙根发酸。
陈砚抬头,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爷今天就没想挡,只想拆了你的骨头熬汤。”
一句话,把对方逗得哈哈大笑。
“熬汤?你配么!”
修士抬手,掌心灵力翻滚,青光嗖地一声劈来,比菜刀快十倍。
陈砚侧身,滚得比狸猫还狼狈,肩膀被劲风擦过,火辣辣地肿起老高。
他嘶了一口凉气,暗骂:这要是再偏一寸,胳膊就交代了。
身后,阿木哭喊“爷爷”的声音撕心裂肺。
铁牛端着淬灵弩,手背上青筋蹦起,却不敢乱放——人家筑基,弩箭过去就是给人家挠痒。
陈砚滚到废墟后头,呸地吐出一口沙土,脑子里飞快转圈:
硬拼?送菜。
跑路?阿木得哭死。
只剩一条路——耍阴招。
他眼角余光扫到半截断矛,木杆焦黑,铁矛头却还亮得吓人。
系统叮叮当当,给出仨字:
“杠杆点。”
陈砚秒懂,嘴角一勾,笑得比黄鼠狼还贼。
“喂!戴银帽子的!”
他蹦出来,拍胸口啪啪响,“敢不敢追你爷爷?不敢是龟孙!”
筑基修士哪受得了这个,脚尖一点,掠地而来,袖里风刃呼呼直响。
陈砚扭头就跑,专往倾斜的房梁底下钻。
那房梁早被火烧得半空,吱呀吱呀晃悠,像老太太的牙。
一步、两步……
修士追到梁下,陈砚猛地回身,一脚踹在支柱上。
“咔擦”一声脆响,梁木轰然坠落。
筑基修士反应倒快,闪身要避,可灰尘噗地糊了满脸,眼里进了沙子,泪水哗哗。
就这一滞,铁牛扣动扳机。
“嗖——”
淬灵弩箭钉进修士手臂,血花炸开,疼得他嗷一嗓子,声音比杀猪还嘹亮。
陈砚趁机扑上,断矛抡圆,照对方丹田狠扎。
“噗嗤!”
铁器入肉,冰凉。
筑基修士瞪大眼,似是不敢信:自己金贵身子,竟被凡人捅了?
他张嘴想骂,可丹田灵力外泄,像破皮囊漏气,身子软泥一样瘫倒。
剩下的监察殿小杂鱼见状,魂都飞了,撒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铁牛要追,陈砚抬手拦住:“省点脚力,回头还得挖坑埋人呢。”
声音沙哑,却带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风掠过石村,卷起灰烬,像下了一场黑雪。
阿木跪在血泊里,小手死死攥着爷爷的拐杖,指节发白。
陈砚走过去,把小孩搂进怀里,一句话也吐不出,只觉胸口堵得慌。
日头爬高,四人开始挖坟。
没有棺材,就用破席子裹;没有纸钱,就撒一把黄土。
阿木眼泪流干,哑着嗓子磕头,额前泥印子一道又一道。
陈砚陪他跪,心里暗暗发誓:今日这笔血债,迟早让那帮神仙十倍奉还。
收拾完残局,日已西斜。
阿木掏出怀里的黑石,说是爷爷临终塞给他的,能救命。
石头一入手,陈砚眼皮直跳——得,另一半钥匙也齐了。
系统叮地弹出提示:
“通道碎片+1,总进度:2\/10。”
他深吸一口气,拍拍阿木头顶:“小子,怕不怕往后天天被神仙撵兔子?”
阿木咬牙,眼睛亮得吓人:“怕个屁!我要学本事,护住下一个村子!”
陈砚哈哈大笑,笑得胸腔发震,转头招呼铁牛:“收拾家伙,连夜走!再磨蹭,金丹老怪就要请咱吃席了。”
四人踩着暮色下山,背影被拉得老长,像四柄不肯屈服的钝剑。
身后,石村的新坟渐渐隐入夜色,纸幡翻飞,发出猎猎声响,好似无数双手在挥别。
山风忽紧,吹来远处一声鹰唳,高亢刺耳。
陈砚脚步一顿,抬头望天。
夜空墨蓝,残月如钩,一只黑鹰掠过月面,眼里闪着诡异的银光。
系统“滴滴”两声,弹出红字:
“新敌已至,速遁!”
他心头一紧,低声骂了句娘,拽着阿木钻进林子。
树叶沙沙,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窃笑。
黑暗里,不知谁踩断枯枝,“咔嚓”一声脆响,惊起夜鸟扑棱。
陈砚握紧断矛,掌心全是汗。
前方,密林深处,两点幽绿火光忽明忽暗,像鬼眼,又像猛兽。
他咽了口唾沫,嗓子发干。
“铁牛,火把。”
“阿木,闭气。”
“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位‘大仙’深夜串门!”
风停,林静。
幽绿火光却猛地逼近,带着湿冷的腥臭。
陈砚瞳孔骤缩——
那哪是火,是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