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嘴里全是血腥味。
血玉炸开时那股热流还在经脉里乱窜,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在我骨头缝里搅。
左臂彻底废了,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右手却还死死攥着痒痒挠,指节发麻。
脑子里那个声音没散。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我咬破舌尖,疼得眼前一黑,但也清醒了几分。
现在不是发懵的时候!
那颗心脏能笑,能说话,说明它根本不是什么蚩尤遗骸——是陷阱,是监视器,是某个老阴比布了二十年的局。
而玄霄子……
她绝对知道些什么。
我用右手指甲抠住地板接缝,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上拽。
膝盖打滑,摔了两次,第三次总算撑了起来。
裤兜里的血玉碎片硌得大腿生疼,我没扔,反而抓了一把塞进嘴边,混着唾沫咽下半块——这玩意儿既然能让系统紊乱,说不定也能干扰那双机械义眼。
我扶着墙往外挪,每走一步肋骨就像被锯子拉一下。
走廊灯忽明忽暗,头顶的监控摄像头转了个角度,红光闪了三下。
它在看我。
我知道……
但我现在要演的,不是什么千年老怪,也不是商界传奇,而是一个快被公司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的底层打工人。
系统弹出提示:
「加载【老黄牛人设投影】成功」
瞬间,我的肩膀塌了下去,眼神变得浑浊无光,走路也开始拖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模样,差点没认出来——活脱脱就是上个月猝死在厕所那位兄弟的翻版。
好家伙!
这皮肤一上身,连呼吸都带颤音。
我拐进员工通道,刚走到It主控室外,迎面撞上两个保安。
其中一个伸手拦我:“干什么的?不能进!”
我立马蹲下抱头,嗓子里挤出哭腔:
“哥……救救我……系统崩了,电脑全蓝屏,主管说再修不好就让我滚蛋……我房贷还没还完啊!”
说着两行泪哗地下来,真不是装的——血玉残片在体内乱撞,疼得我眼泪直流。
但这一哭反倒更真实了!
另一个保安皱眉:“你谁部门的?!”
“策划部……实习生……陆九渊……”
我抽抽搭搭说道:“我已经连续加班三十六小时了,就为了赶这份ppt,结果全没了……呜呜呜……工资还没发……我妈住院等着钱呢……”
话没说完,我整个人往地上一瘫,抱着脑袋开始干呕。
而眼角余光瞥见,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让他进去吧,看着也不像坏人。”
“万一他是黑客呢?!”
“你看他这样子,像是会黑服务器的人吗?”
我趴在地上,心里冷笑。
当然不像。
因为我本来就会。
门开了条缝,我踉跄着爬起来,抹了把鼻涕眼泪,一头扎进主控室。
很好里面没人!
整层楼静得离谱,只有机柜风扇嗡嗡响。
墙上几十块屏幕全都雪花闪烁,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往下刷,速度快得肉眼跟不上。
正中央坐着一个人。
玄霄子!
她背对着我,穿着那身白衬衫黑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可她的左眼眶空了,机械义眼不知去向。
脸上有细密裂纹,像瓷器开了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我没敢靠近,而是扑到最近一台终端前,哆嗦着手敲键盘:“修……修一下……就修一下……”
屏幕上跳出错误代码,我装模作样按F8重启,实则悄悄把痒痒挠插进USb口。
这玩意儿看着像破木棍,其实是祖传法器,当年老祖宗拿它挑过龙脉,现在对付个服务器,应该够用。
刚接入三秒,警报响起。
【外部设备检测】
【五秒后启动自毁程序】
靠!
我立刻切换演技模式,猛地一拍桌子,嚎了出来:“妈呀!我啥都没干啊!我就想修个电脑怎么就这么难!”
眼泪鼻涕一起飙,我还顺手抓了把朱砂粉撒在接口周围——老宋给的那包“炒菜去腥”的红粉,现在成了唯一的护身符。
奇迹发生了!
系统提示:
【环境净化度提升】
【演技稳定性+20%】
我趁机继续哭:“我从小命苦,爹死得早,妈改嫁,继父打我,高中辍学打工,好不容易考上夜大,毕业分配到这破公司,天天背锅,绩效垫底,房租涨了三次,女朋友跟人跑了……我这辈子就没顺过一天!今天要是修不好这破机器,我就跳楼!”
说到“跳楼”两个字,我整个人往前一扑,脸贴键盘,眼泪顺着缝隙往下滴。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屏幕上弹出权限认证框。
通过了!
我一把拔出痒痒挠,转身冲向主机核心舱。
那是个黑色圆柱体,表面刻满符文,和祭坛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我抬手就要捅。
“你不该来的。”
玄霄子开口了,声音还是广播剧腔调,但多了机械摩擦的杂音。
我没理她,把痒痒挠狠狠插进接口。
轰——
所有屏幕同时爆亮。
大楼断电,应急灯闪起红光。数万条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汇聚,在空中凝成画面:
二十年前,陆家祠堂。
夜晚,暴雨倾盆。
屋顶站着个少年,穿白衬衫黑西裤,左眼戴着机械义眼,手里捧着一本《天道契约执行手册》。
他低头翻页,念出一段话:
“实验体编号001,陆九渊,魂魄锚定完成,记忆封印成功,人格覆写进度97%。反应超出预期……准备启动终局协议。”
镜头拉近……
那张脸,分明就是年轻的玄霄子。
我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我不是重生。
我是被制造出来的。
而她……
才是最早的那个“人”。
现实中的玄霄子缓缓起身,转过身来。
她的皮肤大片剥落,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骨架,关节处流转着蓝色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程序在运行。
她嘴角扯动,不再是柔弱微笑,而是齿轮咬合般的狞笑。
“你终于看到了。”
她说:“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
“其实你只是我剧本里的一个角色。”
我站在主机前,痒痒挠还插在槽里,数据风暴在头顶盘旋。
“那你告诉我……”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
“为什么我会痛?!”
她一顿。
“为什么我会恨?!”
“为什么我现在站在这里,哪怕半条命没了,也要把这破系统给你捅穿?”
我没有等她回答。
而是双手握住痒痒挠,往深处一推。
“老子不是你的实验品。”
“我是陆九渊。”
主机发出尖锐啸叫,数据流瞬间逆转。
天空中的影像炸开,化作无数光点,重新拼合成新的画面——
董事长书房,祭坛前。
周振南跪着,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她手腕流血,正往青铜鼎里滴。
而站在角落阴影里的,正是玄霄子。
她抬起机械义眼,对准小女孩,低声记录:
“灵魂采集完成,样本编号x-7,适配度99.8%,确认为最佳容器人选。”
画面定格。
我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伤。
是因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二十年前死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我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