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安全通道的铁门上,像谁在拿锤子敲铁皮屋顶。
我贴着墙缝往上爬,手指抠进锈蚀的焊点,掌心那根痒痒挠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抽出来。
楼顶的风比刀子还利,刮得人站不稳。
我翻过最后一级台阶,看见天台边缘立着个青铜鼎,底下压着一堆烧到一半的符纸,火苗被雨浇得只剩青烟。
周振南背对着我,黑袍湿透贴在背上,手里托着一只碗,正往鼎里倒血。
不是普通的血——是活的。
还顺着鼎壁往上爬,像有东西在里面呼吸!
系统突然在我脑子里炸了一声:
【高危仪式进行中…】
【蚩尤觉醒进度67%】
我没动……
只是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外卖箱。
标签写着“养生粥·董事长特供”。
其实是李狗剩昨晚塞给我的电磁脉冲器!
外壳刷了层仿陶瓷漆,还贴心地画了个笑脸。
我深吸一口气,启动系统预设模板——送餐员d-739。
驼背、手抖、眼神飘忽。
工牌挂在左胸口,编号闪了两下才稳定。
货梯上来时遇到两个保安,一个叼着烟,另一个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送董事长的粥。”
我声音压低,故意让尾音颤。
“他说凉了就扣五百。”
保安吐掉烟头,摆摆手:“快去快回,天台禁地,十分钟内下来。”
电梯门关上前,我摘下眼镜,在镜片右下角划了一道。
老宋教的破煞法!
他说是能骗过“看不见的东西”。
现在这副镜片看过去……
整片天台地面浮着一层暗红纹路,像血管在跳。
门开时,风猛地灌进来。
我拎着箱子踉跄一步,差点跪倒。
阵法中心的鼎突然嗡鸣,血浆翻了个泡,浮出一张脸——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我自己躺在祠堂地板上,胸口插着半截玉簪的画面一闪而过。
我咬住腮帮子,硬撑着没眨眼。
周振南没回头,声音却穿透雨幕:
“你不是食堂的人。”
“我是……新来的!”
我扑通一声跪在湿地上,膝盖砸进积水。
“周董您昨天电话说要莲子羹……我怕凉了,一路跑上来的……”
手已经摸到箱底按钮。
三秒延迟,脉冲启动。
“嗡——”
低频震动从箱体传出,像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疯狂来电。
而鼎里的血瞬间凝固,表面结出蛛网状裂纹,那些蠕动的符文像是被冻住的虫子,一动不动。
周振南猛然转身。
他脸上那层皮还在,但嘴角咧得太开,几乎撕到耳根。
下一秒,他右手五指插入脸颊,猛地一扯——
皮掉了!
底下不是肉,是湿漉漉的鳃。
在暴雨中一张一合,泛着青紫色黏液。
喉结上下滑动,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陆九渊。”
他开口说道,声音像是从井底传上来。
“你打断了一场婚礼。”
我没接话,慢慢把箱子往前推了半步。
电磁脉冲器还能再启动一次!
但需要三十秒充电。
而现在……
他离我只有五米。
“你知道为什么选今晚吗?!”
他抬起手,指尖指甲变黑、拉长,像鱼鳍边缘的刺。
“血月三年一次,只有这时候,才能把死人叫回阳间。”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它歪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你说错了。”
我扶了扶眼镜,让它卡回鼻梁正确的位置。
“不是把死人叫回来。”
“是你这种东西,该回水里去了。”
话音落……
我猛拍按钮。
“嗡!!!”
这次的震动直接掀翻了外卖箱,外壳炸裂,露出里面缠满铜线的金属核心。
而鼎身剧烈震颤,裂缝扩大,凝固的血块开始剥落。
周振南怒吼,一掌拍向地面。
整座天台晃了一下,阵法纹路亮起猩红光芒,雨水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七道人形轮廓,跪伏在鼎周围。
其中一人穿的是实习生制服。
背影和我一模一样!
我后退半步,撞上水箱塔架。
铁架吱呀响了一声。
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是那种从没见过的机械女声,带着电流杂音:
【检测到时空锚点共鸣】
【宿主血脉与封印同步率87%】
【解锁最终技能——戏神降临(未激活)】
与此同时。
天空的红月像是被人撕开了云层,缓缓下沉。
边缘泛起金纹,像烧红的铁圈嵌进了夜幕。
周振南盯着我,鳃瓣剧烈收缩:
“你以为你在阻止仪式?”
“你才是祭品之一。”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袖子里抽出痒痒挠。
它现在通体发黑,像是吸饱了什么东西。
“我也以为我是来救场的。”
我笑了笑,把挠子抵在掌心。
“后来才发现——”
“我是来收账的。”
他动了!
整个人像滑行一样贴地冲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我侧身躲开第一击……
但他左手甩出一道血丝,缠住我手腕,猛地一拽。
我摔进阵法中央,后背压上滚烫的符文线。
皮肤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疼得眼前发白。
痒痒挠脱手飞出,落在鼎边。
周振南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鳃口喷出腥臭的雾气:“二十年前,你父亲把我女儿推进河底,换来了你们陆家的太平。”
“现在,轮到你了……”
我趴在地上。
没动……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
有点涩……
然后我笑了!
“你搞错一件事。”
我撑起身子,右手悄悄摸向裤兜。
“你女儿没死。”
“她现在在城东开了家面馆,招牌是酸辣肥肠汤。”
周振南瞳孔猛地一缩。
我趁机掏出兜里的东西——一根沾着油渍的拖把柄,是刚才从消防梯顺下来的。
用力一拧底部螺丝,弹出半截铜条。
李狗剩改装的备用触发器。
按下按钮。
“轰”地一声,鼎底炸开一圈电弧,冻结的血块四分五裂,七道虚影同时扭曲,发出无声尖叫。
周振南踉跄后退,脸上残皮随风飘落,露出整张布满鳞片的脸。
我抓起痒痒挠,站起身,雨水顺着镜片滑下,眼前的世界像是被重新对焦。
血月当空,云层裂开旋涡。
就仿佛整个城市都被吊在祭坛上方。
我望着那轮吞噬苍穹的红月,轻声说: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舞台。”
周振南张开双臂,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地面阵法再度亮起,比之前更刺眼。
我握紧痒痒挠,指节发白。
风停了。
雨也停了。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那个月亮。
越来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