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历0年8月16日,距离第三次以太灾变发生还有321天]
地理学家大致弄明白了这是个什么现象。
在遥远的古代地理记载中,先民们认为亚达一直存在东西南北四块大陆,围绕着北方的冻洋为核心。
但古代地理学家却又说,东大陆与北大陆隐于“冥界”,只会不定时地“浮升”。待到终末之时,世界会如纸张般弯曲、折叠,而在那时,天上的宫殿将会浮现。
现代的人们并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就如他们无法理解古人记载中描述的以太灾变一样,这些神话也就成了奇幻小说的经典素材。
但现在,人们终于理解了古人所说的“折叠”究竟是什么意思。
整个世界发生了严重的畸变,尤其体现在北极与南极,它们如墨卡托投影那般延展开来,变得庞大,卷曲。
另一个世界的西大陆与南大陆,此时镜象地对应了古代神话中的东大陆与北大陆。
日与月被困在这个诡异的厅堂之中,如灯盏般挂在高天之上,无法升起,又无法落下,只能如此,带来永恒的光明……或是永恒的黄昏。
现在,世界的边缘则由古代神话中记载的四个奇观组成:宇宙树、静默瀑布、海姆达尔桥、以及,理应出现的先祖的土地。
宇宙树出现在世界的极北边,它的造型只有在此时才能一览无余——树冠生在树干的中央,两侧的根须则插入两片大地,支撑着这个世界。
静默瀑布出现在世界的极西边,它是联通两个对立世界的海洋,整个海面呈现U形的诡异弯曲。在静默瀑布之上,循着特定的方向,海豚们成群结队地游动。
新大陆上的合众国无疑是受这一异变影响最为严重的国家,整片大陆偏移到了亚达的东方,国土发生了严重变形,延伸出的山脉与天际相接——那便是第三个奇观,极东边的海姆达尔桥。
但第四个奇观却迟迟没有出现。那便是极南边的先祖的土地,希斯塔尼亚人的发源地。
仔细观察,却发现上方的大量土地已然成为废墟——黑希斯塔尼亚帝国现在陷入了全面内战,为了取得所谓最后的胜利,这群战争疯子们不惜动用核武器。
大量的城市被夷为平地,被魔力所污染,而原本被污染得最严重的亵渎山脉反而相比之下成了一片净土。
施罗泽代理统帅坐镇中央,昔日繁华的“世界之都”已然不复从前,高楼大厦尽数倒塌,少许勉强适应环境的人们在辐射之中苟延残喘。他们本可以搬迁去南大陆,但为了守住自己的正当性,施罗泽拒绝了这个要求。
提亚马特的政府被迫搬迁到亵渎山脉,种下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魔素植物以获取食粮。或许假以时日,这里将化作一片林海。
赫里斯的政府藏身在北境的山脉之中,坐山观虎斗,想要窃取最后的果实。
那么,现在就是帝国最为薄弱的时机。
面对世界变化的危机,以及这不可错过的大好时机,陷入内斗的合众国和联盟国只能强行克服了内部矛盾,重新联合在一起。
芬威的首府地区爆发起义,此次起义是由原芬威军队残党发动的孤注一掷的暴动,但很可惜,最终在帝国军的残忍镇压下宣告失败。
图罗索夫斯基驻扎的军队向芬威的政府军残部宣告,要求他们在事变失败后尽量快速撤离,自己的军队可以接纳他们。
但是,亚尔苏海姆的残党认为联盟国同样是可耻的侵略者,甚至比帝国人更加可恶。
内部的严重反联盟国情绪导致错过了最佳的撤离窗口,整个首府地区都被帝国杀鸡儆猴式地夷为平地。
虽然起义失败了,但也给帝国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们花了不少的功夫在占领区范围内搜捕反叛者,这种粗暴的举动反而导致游击队的数量激增。
菲洛斯特趁机完成了对部队的集结,两个名将配合着发动钳形攻势,于9月30日实现对芬威地区的占领。
合众国方也不甘示弱。通过对世界空间变化的调查,地理学家们竟然发现了一条比之前更加接近的航路。
经过长期训练的合众国海军登陆部队,再加上克卢索半岛上的自由共和国军残部随时准备渡过重洋,对共和国本土进行登陆。
再往前一步,就是帝国的本土。
救国军的高层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联盟国和合众国就会分区占领帝国。
“如果想要实现后世希斯塔尼亚的独立自主的话,那么现在的希斯塔尼亚就必须由我们亲手解放。”尤恩发起号召,呼吁全世界的希斯塔尼亚人,“现在就让我们掀起拯救世界的大旗吧!”
随着他的宣告,末日之前最后的战争正式打响。权衡利弊之后,尤恩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从帝国的南部海岸发起进攻。
其实,帝国在南部海岸布置的防线严密程度丝毫不差于设立在西海岸的防线,虽然合众国的登陆作战使得帝国被迫回缩部分战线,在此处发起登陆作战依然是个显而易见的难题。
但是,尤恩总有方法。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被卡拉米塔斯拿走了源金魔金属,神之金属的槽位却空余了出来。
在希诺的建议下,尤恩试着吸入且合并了来自青金种的虚金,获得了洞察,联通空间的能力。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可以借此理清空间结构。自从天地开始异变的时候,旧有的空间结构就陷入了严重的扭曲之中。
虽然位于亚达中央的西大陆与南大陆并没有像被拉伸生成海姆达尔桥的新大陆那样变形严重,但效果也差不多。
受到最大影响的莫过于意瑟利半岛,这个可怜的国家在大陆之间的海域拉伸中竟然直接离奇失踪。
借助着这种扭曲,亚达的空间结构实际上变得如同立体的蚁巢一般错综复杂,无数个原本并不相连的空间变得可以联通,这些都是天然的航道。
根据尤恩所作出的绘图,意瑟利的半岛结构并非凭空消失,而是折叠进了一个奇特的异空间结构中。
具体来说,以三维世界的角度看待二维世界,那么二维世界就如一张纸一般。如果将其揉搓、对折再延展,其会留下三维形状的“褶皱”。
同理,整个半岛极有可能隐藏在这样的一个空间褶皱之中。
尤恩简单描绘了它的结构:其结构从原来的高筒靴状被扭曲成了五部分,分别处于不同的空间之中。
其用常规空间位置的方法描述的话,大致是在整个西大陆南部海域的正下方——或许这就是那些地下、海下古城沉入地底的方式。
而依照以太空间的描述方法,这些位于地底的空间仍然可以被联通。方便描述,尤恩将其简单划分为1~5五个空间结构。
第一空间容纳着绝大部分的西里岛,距离南大陆最近,是帝国的“桥头堡”,驻扎着帝国的大部分岸防部队。
所幸在空间扭曲之后,岛上的守军失去与上级指挥官的联系,尚未发现空间的出入口,岛上军民陷入了混乱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二空间是最小而又最复杂的空间,其包括西里岛北部,意瑟利半岛间的瑟拉海峡,以及意瑟利半岛的卡柏里亚,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地形狭长,通道极窄。
第三空间则包含着半岛南部的大部分地区,拥有着帝国军庞大的储备兵力,且与第二空间完成了沟通。
虽然这种情况相当棘手,但对于救国军来说也有一个优势——意瑟利的首都,罗穆城,他们正巧处于空间断截的位置。
交通、供电、行政……一切的一切都被跟着拦腰截断,大部分意瑟利人陷入了疯狂,中央政府直接瘫痪,两个一分为二的城市各有各的乱法。
罗穆城的另一半在第四空间,虽然同样有着庞大的后备兵力,但这里的情况比第三空间甚至更差。
第五空间是半岛与大陆的毗连地带,驻扎着帝国的精锐部队,他们建立着横贯半岛的卡瑟洛防线。
即使在发生如此大的变故,这里的军士也继续坚守此处,原地待命,是救国军所面临的最大威胁。
[统一历0年10月11日,距离第三次以太灾变爆发还有265天]
经过漫长的计划制定环节,就在这一天,尤恩集结了大部队,准备展开“登陆作战”。
救国军首次启用了帝国都还未能广泛普及的空间跳跃装置,用于空降部队进行作战。
这次的作战目标是第一空间。遗憾的是,空间跳跃装置发挥非常失败,大部分空投过去的机动装甲都未能准确抵达目的地进行汇合,而是相当松散地分散在西里岛的各个部位,甚至还有倒霉蛋直接掉进了海里……为他们默哀。
但令尤恩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分散的空降作战反而让驻守军团吓破了胆。
驻守当地的指挥官阿尔弗雷德,在见到各个地方都出现救国军的空降部队后,瞬间顿感大事不妙。
根据他的分析,在如此广泛的地区大量部署空降军,想要达成有效作战效果,说明救国军至少集结了上千台空降机动装甲——这还打个屁啊!
同时,由于处于相对独立的空间,补给线彻底断裂,本就苦苦支撑的帝国军长期待在幽闭狭窄的地底空间范围内,不少都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士气基本上一溃千里。
大部分士兵见到来到此处的救国军机动装甲后,他们不感觉这像是敌人,反而更以为这是救星——终于有人能把他们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了!
对西里岛的占领使用了不超过一周,10月16日,救国军就已基本完全征服西里岛。
[统一历0年10月17日,距离第三次以太灾变爆发还有258天]
对第二、第三空间的军事计划基本上是立即提上了日程。
第一空间与第二空间实际上处于垂直状态,紊乱的重力导致两者之间的转移变得非常困难,但尤恩的部队还是设法克服了这一困难。
帝国把守的瑟拉海峡几乎已无有效防备,唯一的难点是第二空间结构复杂,把很多投放的装甲部队整得迷路。
进入第三空间之后,战俘便成了最大的难题。此处还在抵抗的帝国军根本不成派系,而临时征召的意瑟利填线兵则毫无斗志,大批大批地选择投降。
由于投降人数过多,希斯塔尼亚人只好让他们自己建个战俘营把自己关进去。
[统一历0年10月20日,距离第三次以太灾变爆发还有255天]
来到第四空间之后,气氛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虽然敌军还是死的死,降的降,但越往北部移动,景象就越诡异。
目之所及之处,村庄被烧毁,城镇变成废墟,店铺被洗劫,田地被破坏,大量物资被劫掠,劫掠不走的就就地毁坏,胆敢反抗的居民也就地枪杀——这分明是焦土战术的效果。
驻守在第四空间的部队不会去做这种事,这是明确的。
再加上这些痕迹看起来是近期发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来自第五空间的部队,他们也找到了通向第四空间的入口。
帝国军原本可以与战友取得联系,但是观察到救国军的入侵,他们选择回收战线,搜刮物资,不留给敌人任何补给。
[统一历0年10月24日,距离第三次以太灾变爆发还有251天]
当救国军先锋部队来到位于第五空间的卡西尔市后,令人震惊的景象映入眼帘。
曾经繁华美丽的都市被夷为平地,粮仓、食品加工厂、发电厂、供电系统、供水系统、医院……
城中尽是难民,大部分人已然因为过久的饥饿而无力支撑,剩下的也如行尸走肉。
更可怕的是,在城中的帝国军撤离之前,城内被安装了大量地雷和炸弹。一旦救国军的士兵接近,炸弹就会引爆。
这个战时政策成功最大限度的拖延了救国军的前进步伐,但也最大化地激发了人们的仇恨。
愤怒的火焰在士兵的心中燃烧,他们誓要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