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安多尔不情愿地说,“请不要再给我增加负担了,谢谢,现在我们该尽快去电影院,与接头的人汇合。”
“好吧,陛下说得极是。”尤恩敷衍着说。
他们动身走向宣传单中标明位置的电影院,并为了节省时间,穿过了下城区的一条近道。
上城区都如此混乱,下城区的景象自然不必多说。枪击、盗窃、当街斗殴的事件比比皆是,安宁和平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走过一个路口时,奥莱蒂娅察觉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盲眼乞丐,似乎动了点恻隐之心,于是随手掏出一张100万的大钞。
“喂,你干什么?”尤恩皱着眉问。
“散发点爱心嘛。”奥莱蒂娅笑着说,“没准某个记者会捕获到这一幕,觉得世上尚有爱心温存……”
“这纯粹是浪费资源的行径,别自作多情了。”安多尔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接头的人!”
“没关系,反正咱都有那么多亿块钱了……”奥莱蒂娅摆摆手,“100万,洒洒水啦。”
他们一路来到电影院,向前台的服务员说:“两张《安多尔十子》的电影票。”
“1000万玛格。”
“等一下。”尤恩指着奥莱蒂娅说,“她能买儿童票吗?”
服务员掏出卷尺量了量:“不行,身高过了。”
“好吧……”尤恩直接掏出了一张1亿玛格的钞票。
“很抱歉,先生,这里无法找零。”服务员皱着眉头拉开了收银柜,看着一堆各式各样的玛格钞票,“现在的钱可以说一天一个样。您有零钱吗?”
“让我看看。”奥莱蒂娅翻找着钱包,“这里有一张500万的,还有,一、二、三、四……坏了,只有四张100万的票子!”
“让你之前多管闲事!”尤恩生气地说。
“如果你们想换钱,就去银行那里吧。”服务员说,“那儿,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银行?那边会核对身份信息的,真去了不就完犊子了吗?不行不行!
“总会有其他办法的……”奥莱蒂娅思考了一下,转身并蹑手蹑脚地回到了那个小巷。
她环顾四周,发觉四下无人后,找准机会,想要偷偷从乞丐的零钱碗里捡走那张百万元大钞,却没想到那个盲眼的乞丐少女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欸,你不是盲人吗?”奥莱蒂娅大为震撼。
“你是在……偷我的钱吗?”她生气地质问道,“我都穷困潦倒到要在街边乞讨了你怎么还要偷我乞讨来的钱啊,你就不能找点大富大贵的人偷钱吗?”
“这一百万就是我刚才施舍给你的,我现在有急用!”奥莱蒂娅焦急地说,“你现在把它给我,我回头给你2000万好不好?”
“不行,哪有这样的事情?落我碗里的钱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盲眼的乞丐就这样与奥莱蒂娅争抢起来。
进步报的编辑卡普兰刚好从旁边路过,见到奥莱蒂娅与盲眼乞丐为一张钞票争斗的场面,他连忙举起相机,捕获了这个可贵的瞬间:“世风日下,社会竟混乱到贫民会与乞丐抢钱……这个标题,在报纸上刊登出来绝对能有很大讨论度。”
奥莱蒂娅见到卡普兰这副德行,瞬间急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好吧,你现在要把我整到身败名裂的地步了,快把钱给我!”
乞丐少女也很恼火:“这钱也是我凭本事乞讨到的,有种你去乞讨!”
“你说得对,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奥莱蒂亚找了块破布,坐在旁边开始装模作样地乞讨了起来,“乞讨的时候要会卖艺才能多赚钱,你看像我这样。”
她开始学着唱起了歌,至于水平——不敢恭维。
“够了,别再唱了!不就一百万吗,只够买两个面包的钱,真可怜。”乞丐少女把那张一百万的钞票扔给了她,“拿着吧,我施舍给你了。”
“好哎。”奥莱蒂娅在达成目标后愉快地跑回了电影院。
十分钟后,电影正式开始放映,偌大的影院中人头攒动,观影的人意外地多。看起来他们都是想在手里的钱再次贬值之前挥霍一下的那种人。
“一想到马上要放映关于我的传记,我心里就还有点小激动。”安多尔悄声对尤恩说,“不知道我的形象会如何……”
“应该会相当正面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似乎是个玩政治影射的宣传片。”尤恩恢复道,“比如拿安多尔因子嗣被敌国杀害而与亚达原住民开战来影射大公遇刺的事件……”
“但愿如此。”
影片正式开映,根据旁白,第一幕发生在先祖的土地上,古希斯塔尼亚帝国的皇宫之中。
“我的皇宫长这样?”安多尔吐槽道,“一点都不像。”
“毕竟几千年过去了,还原度有点偏差也是正常的。”
接着,影片中显现出来一男一女正在一张大床上……滚床单?家长们赶紧捂住了小朋友的眼睛,尤恩也是一样,捂住了奥莱蒂娅的眼:“噗,少儿不宜。”
“不宜个什么玩意儿。”安多尔推开尤恩的手,“现在是我在看!”
突然,另一个衣着华贵的人气冲冲地闯入了这间卧室,然后与床上的男人争吵起来。
根据对话可以推断出来,滚床单的那个男人是安多尔,和他争吵的则是他的弟弟安东尼。
似乎是安多尔霸占了安东尼所青睐的女性作为皇后,所以导致两兄弟之间出现了分歧,最后才导致二者关系完全破裂,走向了两个不同的道路。
“孩子们,这不是我。”台下的安多尔皱着眉头说,“我一辈子都没娶过皇后啊,更别说跟弟弟抢女人了,史料上都没记载过这种东西!”
“那史料上说你还有十个儿子呢,那是怎么回事?”尤恩问,“难道都是私生子吗?怎么说都解释不通啊!”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安多尔说,“你想知晓真相吗?”
“但说无妨。”
“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史料里从未说过我有妻子,但我有10个儿子,却没有女儿什么的。”安多尔悄声说,“仔细想想,根据染色体减数分裂的常识,生出儿子的概率是1\/2,一连生出10个儿子就是1\/2的10次方,1024分之一,从概率学角度来看这比十连双黄都扯淡!”
“So?”
“你要真硬说我娶了谁也还行。”安多尔摸着下巴说,“硬要说的话,我的配偶就是个克隆机,懂么?那十个儿子都是我通过克隆制造出来的!”
“……”尤恩整个人都无语了。
“差不多该干正事了吧?”安多尔说,“接头人呢?”
“等会儿会过来。”尤恩看了一眼表,“他说电影中间会有一段剧情比较无聊的中场休息时间,大概在45分钟左右,以供观众上厕所,到时候我就去和他接头。”
“是吗?我怎么感觉这破电影全是尿点……”安多尔有些不耐烦,“提前离场行不行?”
“不行,离场太早的话会显得与人群格格不入,会被怀疑是间谍。”尤恩说,“耐心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两个人都感觉异常煎熬。
“总算到了。”尤恩看着手表说,“现在离场的话就……”
“更显眼了。”安多尔颦眉道,“现在全场就剩下咱们两个人没离场了。”
“……”
“我们是怎么能坐在这里看四十多分钟这种烂片的,受不了了。”
两人快步逃离影院,来到等候室的角落。一位身披黑袍的人已然等待多时。
“黑月是否嚎叫?”他开口低吟。
“我tm怎么知道。”尤恩诚然回答。
“很好。”他将一本书递给尤恩,“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果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两人与接头的人告别,在确认四周环境安全之后打开了书,并与密码本对照,最终拼出一张字条。
晚上9点,市郊,荣誉墓园。
毫无疑问,这是要去挖元帅权杖。
循着字条的指引,二人在夜幕降临之时来到墓园,守墓人被动用关系提前支开,工具什么的也在角落里准备完毕。
那座显眼的坟墓就在面前,被庄严的白色大理石所包围环绕——这显然会对挖掘的过程造成一些……困扰。
“坟头怎么也还有人乱涂乱画啊,真没素质。”尤恩不爽地说,“我的名声就这么不堪吗?”
奥莱蒂娅帮忙把掘墓工具通过手推车运了过来:“这种墓这么坚硬,还好这里有冲击钻和十字镐。”
话不多说,尤恩直接抡起镐头开干,三下五除二就将外壳的那层大理石砸了个粉碎,再用铲子铲去浮土,露出棺盖。
尤恩将铲尖卡入棺盖,用力将其掀开,里面竟是一具人类尸骸。
“奇怪,元帅权杖不在里面。”尤恩思考着说,“莫非在椁室?”
“等等,你的墓不就是个衣冠冢吗?”奥莱蒂娅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这里面的死人是谁?”
“慢着……”尤恩捡起刚刚被他砸碎的大理石石板,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查看被油漆涂抹的刻字,“这不是我的墓,这是康拉德的!”
“啊?”奥莱蒂娅有些不知所措,“那你的坟头在哪儿?”
“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吧,你找那边,我找这边!”
经历了一番仔细搜寻之后,两人最后在最边缘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座小小的坟墓,旁边插着写着“尤恩-赫斯特-冯-格拉摩根之墓”字样的木牌。
“这,这是干什么?”尤恩有些抓狂,“给那个叛国贼的墓修得那么豪华,结果给我整得这么寒酸吗?”
“这个说来话长,帝国政府打算用赫斯特元帅的剩余资产修缮坟墓,但是期间遭遇了层层外包、消极怠工、拖欠工资和挪用公款等一系列的事件。”刚回来的热心守墓大爷解释道,“总之,等到正式开工的时候,通货已经膨胀到400万玛格只够买个小木牌了,所以只能这样。”
“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存款……”尤恩不甘地说。
“你的?”守墓人有些奇怪。
“没什么。”尤恩冷不丁地抄起铲子将守墓的大爷打晕,接着迅速刨出了一个匣子,里面就是自己的元帅权杖。
“终于啊……”他将这根沉重的,略有陈腐气息的铁棍拿在手中,感受着这件号令万军之物的象征。
“可以把它给我看看么?”安多尔忽然接管了奥莱蒂娅的躯体,这是个强制性的动作,似乎象征着他的意志开始慢慢取得这具躯体的主导权。
“……可以。”尤恩把权杖递给安多尔。
“这种感觉,果然是他。”安多尔确信地说,“墨钢的祭品,我最信任的亲信之一,帝国近卫骑士团团长,罗伦。他是少数自愿成为祭品的那个人,我愧对于他。”
他将权杖牢牢抓在手中,而后归还给尤恩:“抱歉,老朋友,我们不得不再借用你的力量。”
[世界历1924年11月21日]
第二日的早晨,荣誉墓园被盗掘的消息自然而然地登上了各大报社的报纸,若要在平时必将引起轩然大波,但此刻却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风浪。
因为,另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完全覆盖了这起事件的热度——那便是统帅来访的定档。
所有人都在对这个从另一世界而来的大人物翘首以盼,除了帝国议会中的那些对“9038号行政令”中的合并政策表示异议的政要,其中甚至包括帝国首相马克西姆。
在从战争开始,前任首相因初期战事失利而被卸任之后,他就被那些主战派军官故意推上台,并架空职位,变成徒有虚名的背锅首相。
当他盼到战争结束,终于想要大展宏图之际,帝国的经济就离奇地发生了大崩溃。
接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国家的使节就从天而降,开始散播他们的恩情,并又说什么要和平合并,带领两国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用猜他就能差不多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完成这些假惺惺的外交仪式。
“首相阁下,统帅大人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穿着漆黑制服的军人为他打开车门,“请进吧。”
他亲自来到了这座郊外的别墅,并要直面那位“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