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起了个大早，本想第一个到公司抢占心理优势，结果刚出电梯，就看见楚然办公室的灯已经亮了。他蹑手蹑脚溜过去，透过玻璃门缝往里瞧——
楚然没在画画，也没在设计。她正对着一个……人体工学模型？不，更像是一个用办公椅、抱枕和几根弹性绷带临时搭建的古怪装置。她手里拿着林丹那本“臀部书法”笔记，神情专注得如同在拆解一枚炸弹。
林丹心里咯噔一下：她来真的？！
他正想溜，楚然清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要看就进来看，别鬼鬼祟祟的。”
林丹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干笑：“然然，早啊！这么用功？在研究……呃，艺术装置？”
楚然没抬头，调整了一下绷带的松紧：“在研究如何在不使用手部肌肉群的情况下，保持躯干稳定，并利用髋关节与核心力量驱动工具进行有限度的轨迹控制。”
林丹听得云里雾里：“说、说人话？”
楚然终于瞥了他一眼：“说人话就是：怎么用屁股把字写清楚，还不摔跤。”她指了指那个装置，“模拟测试。要试试吗？”
林丹看着那堆看起来就很可疑的装置，疯狂摇头：“不不不！这是您的专属挑战！我哪能抢您风头！您继续！继续！”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楚然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继续低头记录数据：“初始稳定性测试，评分c。需要增加侧向支撑……”
林丹逃回自己工位，惊魂未定，就见夏晴愁眉苦脸地推着那把被邱泽上过油的转椅，在空旷处小心翼翼地试着坐上去。
“晴晴！小心！”林丹下意识喊道。
夏晴“啊”地轻呼一声，刚坐上转椅，脚尖一点地，椅子就丝滑地转了半圈，她连忙抓住扶手，小脸煞白：“好、好滑……”
视频连线早早就开着，邱泽在那边急得恨不得钻过来：“晴妹子！脚要慢慢点地！重心别歪！手！手扶稳！诶对！就这样！轻轻转！”
夏晴试着又转了一点，结果方向没控制好，椅子朝林丹的工位滑了过去。
“卧槽！”林丹连忙跳开。
夏晴手忙脚乱想停住，结果脚下一绊，整个人带着椅子“咕噜噜”撞在了林丹的桌腿上，终于停了。她趴在扶手上，气喘吁吁，脸都红了。
邱泽在那头懊恼：“哎呀！是俺没教好！晴妹子你没事吧？疼不疼？”
夏晴摇摇头，看着一脸后怕的林丹，不好意思地说：“丹哥对不起……我、我控制不好……”
林丹看着自己被撞歪的桌腿，又看看夏晴可怜巴巴的样子，摆摆手：“没事没事，人没事就行。泽哥，你这油是不是上得太好了点？”
邱泽憨笑：“那不是为了让动作更流畅嘛……俺没想到这么滑……”
这时，苏晚端着一杯咖啡，步履沉稳地走向那台“地狱编程”专用电脑。姜皓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份……似乎是“操作手册”的东西？
“姜老师，”苏晚坐在电脑前，深吸一口气，“你确定这个键盘映射是随机的？为什么我敲‘print’，出来的是‘#@%!&’？”
姜皓将“操作手册”递给她，语气平静如常：“映射表每三十秒变化一次，有规律可循。这是前三个三十秒的映射规律总结，以及干扰数学题的题库范围和解题思路建议。”
苏晚接过那份写满公式和逻辑推导的“手册”，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你说的‘适当降低难度’？”
姜皓：“降低了50%。原计划是每五秒变化一次，题库涵盖高等数学。”
苏晚：“……我谢谢你的仁慈。”她开始研究那份天书般的手册，眉头紧锁。
姜皓站在她侧后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伸手，轻轻把她耳边一缕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头发，挡视线。”
苏晚手一抖，差点打翻咖啡，耳根微红，瞪他：“姜皓！我在工作！直播挑战呢！严肃点！”
姜皓收回手，面不改色：“保持最佳状态也是挑战的一部分。你分心了，说明抗干扰训练不足。”
苏晚：“……”
弹幕（如果现在有的话）一定会被这理直气壮的撩拨噎得说不出话。
另一边，沈晨的工位传来抑扬顿挫的吟诵声。他面前摆着那块“智能宠物石”，手里拿着毛笔和宣纸（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正在闭目构思。
“……顽石通灵，寄情悠远。伴你晨昏，知你冷暖……”沈晨一边念，一边在纸上写下飘逸的字迹。
林丹溜达过去，探头一看，念出声：“‘物联网时代的情感新载体’？‘冰冷的科技，温暖的陪伴’？晨哥，你这广告词……怎么有点像卖热水袋的？”
沈晨睁开眼，摇扇笑道：“丹子此言差矣。热水袋仅御体寒，此石可慰心孤。吾正在为其撰写‘用户故事’：一位都市独居青年，与此石相伴，透过App观其‘情绪’（模拟温度变化），记录每日将其置于书房、床头、阳台之轨迹，虽沉默无言，却似有灵犀一点通……”
林丹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有点意思？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从营销心理学角度，沈晨的切入点符合‘情感化设计’和‘意义赋予’理论。孤独经济下的产品，重要的是提供情感投射对象，而非实用功能。”她面前摆着五块编号的巧克力，旁边是打开的频谱分析软件和一堆写满算式的草稿纸，但她此刻正在认真听沈晨阐述。
沈晨拱手：“林薇同学高见。”
林薇回到自己的巧克力分析上：“我正在尝试建立可可脂特定晶体结构的光谱特征与产地的对应关系，以降低盲品的主观误差。”
夏晴凑过来，小声道：“薇姐，其实……不用这么复杂，你可以先尝尝看，感觉一下……”
林薇拿起一块巧克力，严谨地掰下四分之一放入口中，闭眼，片刻后睁开：“口感顺滑，苦味醇厚，伴有轻微果酸。根据数据库，符合加纳产地的特征概率为68%。但还需要更多样本验证。”
夏晴：“……” 她觉得薇姐的舌头可能连着她的超级计算机。
最水深火热的莫过于林丹自己。他正被林薇留下的三道数学趣题折磨得抓耳挠腮。
第一道逻辑题（谁养鱼），他画了满满三张A4纸的表格，连线画得乱七八糟，最后得出结论：“我觉得……是德国人养鱼？不对，好像是瑞典人？等等，绿色房子在白色房子左边吗？”
林薇路过，看了一眼他的草稿，平静地说：“你假设‘左边’是立即相邻，但题目只说了‘左边’，可能是隔着房子的左边。另外，你漏掉了‘喝啤酒的人抽bLUE mAStER烟’这个条件。”
林丹抱头：“薇姐！救命！给点提示！”
林薇想了想，说：“你可以尝试用约束满足问题的算法思想，编程解决。”
林丹：“……我还是继续画表格吧。”
姜皓的“七步成诗”特训，则由沈晨亲自负责。两人在小会议室里，一个循循善诱，一个如临大敌。
沈晨摇扇：“姜兄，作诗不外乎情景交融。我且问你，若见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心中作何想？”
姜皓沉吟片刻，严谨地回答：“气温下降，植物叶柄处离层细胞溶解，导致落叶。风是流体运动，受气压梯度力影响。心中所想……该添衣服了，以及楼下的清洁工工作量会增加。”
沈晨的扇子停在了半空：“……”
门外偷听的林丹和苏晚差点笑出声。
沈晨不愧是沈晨，很快调整策略：“姜兄，我们换个方式。我出上联，你对下联，不必严格工整，体会意境即可。听好：‘一行代码报平安’。”
姜皓思考：“……满屏bug皆失色？”
沈晨：“……倒也写实。再来：‘键盘敲尽星辰夜’。”
姜皓：“鼠标点破晓光天。”
沈晨眼睛微亮：“此联虽不工，却有拼搏之意！姜兄果然有慧根！我们接着来……”
特训在一种奇异的“文理融合”氛围中艰难推进。
午饭时间，众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话题自然离不开挑战。
林丹扒拉着饭盒，哀叹：“薇姐的题我做了一上午，头都快炸了。你们说，到时候直播我做不出来，观众会投票给我什么惩罚？该不会是让我穿着女仆装跳‘屁股书法’吧？”
正在喝汤的楚然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林丹立刻闭嘴，讪笑：“我就随口一说，活跃气氛……”
楚然放下汤勺，擦了擦嘴，平静地说：“你的惩罚建议，我记下了。如果到时候观众投票不够有‘创意’，我会考虑采纳。”
林丹：“……然然我错了！”
苏晚笑着打圆场：“好了，说正经的。我和姜皓模拟了几次，两分钟内在那个环境下写出‘hello, Starfire!’，成功率大概只有三成。干扰太强了。”
姜皓点头：“核心是记忆常用代码片段和快速心算。建议你强化肌肉记忆和20以内加减乘除。”
苏晚扶额：“我感觉我回到小学奥数班了。”
邱泽在视频里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说：“晴妹子今天进步可大了！能转两圈不撞东西了！就是方向还控制不好，老是画圈。”
夏晴小口吃着沙拉，脸红：“是泽哥教得好。”
沈晨优雅地夹起一块排骨：“苏姑娘那块灵石，我已为其构思了三套宣传文案，分别侧重‘陪伴’、‘成长’与‘治愈’。晚些时候还请苏姑娘斧正。”
苏晚点头：“期待沈公子大作。”
林薇汇报进度：“巧克力盲品的数学模型初步建立，准确率预估在75%左右。但感官测试受个体差异影响较大，存在风险。”
夏晴连忙说：“薇姐，你别有压力，就当玩游戏！”
林薇认真道：“任何挑战，都应以最高标准准备。”
林丹看着这群“卷王”，悲从中来：“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认真，显得我很咸鱼啊！不行！下午我一定要把谁养鱼搞清楚！”
下午，三位实习生终于有机会参与到“训练”中。他们的任务是“模拟观众反应”和“记录训练花絮”。
小雨跟着夏晴和邱泽，记录夏晴一次次尝试转椅，从磕磕绊绊到渐渐流畅的过程，以及邱泽在屏幕那头急得手舞足蹈又拼命鼓励的样子。
阿哲被姜皓抓去当“干扰源”，负责在苏晚练习编程时，在旁边用平板播放各种搞笑短视频、突然提问、或者制造噪音。苏晚从一开始的烦躁到后来能面无表情地一边敲代码一边回答“视频里那个人穿的衣服是蓝白条纹”，进步神速。
小琳则负责“监督”楚然的“臀部书法”训练进展——当然，是在楚然允许的范围内。她看着楚然认真调整装置，尝试用绑在腰侧的笔（没错，她用了一种可调节的固定装置，避免直接接触）在纸上画出歪歪扭扭但勉强能辨认的线条，内心充满敬畏。
“楚然姐，你画的是什么呀？”小琳看着纸上那一团，小心翼翼地问。
楚然停下，看了一眼：“计划是‘火’字。目前看来，像一只摔晕的鸟。”
小琳：“……很有抽象艺术感！”
楚然：“谢谢。还需要优化发力角度。”
临近下班，一场突如其来的“联合训练会”在会议室召开。名义上是互通有无，实则互相刺探军情。
林丹率先“哭惨”：“各位！薇姐的题太变态了！谁养鱼那个，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求支援！”
林薇推了推眼镜，调出一张清晰的逻辑关系图投影在墙上：“这是标准推理步骤和答案。你可以……”
“别！”林丹捂住眼睛，“我不能看！看了就没挑战性了！我要靠自己的智慧……虽然可能没有……”
楚然淡淡道：“需要我借你一点吗？”
林丹：“……然然，你这个‘借’字，听起来很有代价。”
苏晚分享了自己的编程练习心得：“关键是要形成条件反射，把常用输出语句和变量定义背成肌肉记忆，这样哪怕键盘乱码，手指也能自动找到位置。”
姜皓补充：“干扰数学题的类型是有限的，记住常见题型和速算技巧。”
邱泽则嚷嚷：“转椅的关键是胆大心细！晴妹子就是太小心了！放开转！摔了我……我在屏幕这边接着！”
夏晴红着脸点头。
沈晨展示了他为“智能宠物石”写的文言文版广告词，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林丹直呼“不明觉厉”。
楚然没展示她的“书法”进展，只是说：“设备调试完毕，成功率有待实测。”
林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散会前，林丹做最后动员：“兄弟们！姐妹们！明天就是最终演练！后天晚上，正式直播！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的时候到了！为了不被观众嘲笑得太惨，今晚……适当加班练习吧！”
众人：“……”
话虽如此，下班时间到了，却没人立刻离开。
姜皓在帮苏晚优化记忆代码的口诀；沈晨和林薇在讨论巧克力数据模型的验证方法；夏晴还在对着转椅比划；邱泽在视频里喊着口号加油；楚然……楚然不知从哪找来一本《人体运动力学》，看得认真。
林丹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虽然题目很坑，挑战很扯，但大家这种认真对待、甚至乐在其中的劲儿，好像……还挺燃的？
他叹了口气，重新摊开那三道数学题，拿起笔，嘴里嘀咕：“绿色房子……喝咖啡……养狗……我还不信了！”
三位实习生离开时，阿哲小声说：“我现在觉得，他们能成功，真的不是运气。”
小雨点头：“是那种……就算在做很傻的事情，也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的劲儿。”
小琳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办公室，笑道：“后天直播，我一定第一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