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灰色流光，已经不是普通的剑气了，而是“意”的具现，是规则的雏形！
它无声无息，仿佛超脱了速度的概念，后发却先至，迎向了那遮天蔽日、鬼啸凄厉的“黑煞灭魂爪”。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也没有能量肆虐的爆炸。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凝聚了冯昆毕生功力、足以将小山头夷为平地的黑色爪印，在接触到灰色流光的瞬间，就像阳光下的泡沫，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不是被击溃，也不是被抵消，而是仿佛从未存在过，直接从概念上被“抹去”！
灰色流光的势头不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向前。在冯昆那从惊骇瞬间转为极致恐惧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冯昆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保持着推出双爪的姿势，定在了擂台中央。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没有新的伤口，但之前被林夜刺伤的创口处，那股原本还能勉强压制的寂灭剑意，此刻却如同被注入了灵魂，轰然爆发！
灰败之色，以伤口为中心，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开来。
他的皮肤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干瘪褶皱；他的血肉开始萎缩，生机断绝；他那澎湃的筑基真元，在这股真正的“寂灭真意”面前，如同雪崩般溃散、湮灭！
“不……不可……能……”
冯昆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这超越理解的力量的茫然。
下一刻，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凶名赫赫的筑基中期高手，整个身躯，就像风化了千万年的沙雕，从头到脚，寸寸瓦解，化作一捧最细微的、毫无生机的灰色尘埃，簌簌飘落在地。
唯有那副漆黑的黑煞爪，哐当一声掉落在尘埃之中，灵光黯淡，仿佛也遭受了重创。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撼、恐惧与茫然。
冯昆……死了？
筑基中期的冯昆，动用本命法器黑煞爪的冯昆，竟然……被林夜一招，形神俱灭，化为飞灰？！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凝气境的人，怎么可能掌握这样的力量？！
大长老林远山和柳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变成了无边的惊恐与惨白！他们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林啸天则愣在原地，看着台上那个单膝跪地、浑身浴血却仿佛散发着神明般气息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陌生的激动。
苏浅雪捂住了嘴，泪水却流得更凶，但那是因为绝处逢生的喜悦和震撼。
“噗通！”
也不知是谁先腿软跪了下去，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台下不少人，尤其是大长老一系和柳家的人，都面色惨白地瘫软在地，看向林夜的目光，充满了如同看待神魔般的敬畏与恐惧。
擂台之上，那柄“寂灭”古剑在释放出那惊世一击后，光芒内敛，自动飞回，静静悬浮在林夜面前。
林夜伸出手，重新握住了剑柄。
在握住剑柄的刹那，他身躯猛地一震，那股仿佛凌驾众生之上的“寂灭真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剧痛！
左肩和肋部的黑煞剧毒失去了压制，开始疯狂蔓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强行催动远超自身境界的“真意”之力，更是让他的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神魂也传来阵阵眩晕。
他闷哼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用“寂灭”古剑死死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抬起那双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朦胧，却依旧冰冷如渊的眼睛，缓缓扫过台下。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面无人色的大长老林远山和柳擎身上。
被那目光扫过，两人就像被冰冷的毒蛇缠住了脖颈，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你想干什么？！”大长老声音尖利，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柳擎更是脸色铁青，色厉内荏地喝道：“林夜！冯昆已死，恩怨已了！你莫非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恩怨已了？”林夜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抬起手中古剑，剑尖遥指大长老和柳擎，虽然手臂在微微颤抖，但那剑尖却稳如磐石。
“生死台……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直至一方身亡，或者……主动认输并经对方同意，才能结束。”
他顿了顿，看着脸色煞白的两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同意了吗？”
这话一出，就像寒冬腊月里又泼了一盆冰水，把大长老和柳擎浇了个透心凉！
林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不同意结束！他还要继续！
他要借着生死台这不容干涉的规则，把大长老和柳擎也一并清算！
“林夜！你敢！”大长老又惊又怒，厉声嘶吼，“我是林家首席长老！你若敢动我，就是忤逆犯上，家族绝不会容你！”
“家族？”林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冰冷而残酷，“从你们把我逼入葬剑谷，还屡次派人暗杀我的时候起，我林夜，就不再是林家的人了！”
“我的道，只有我手中的剑！”
“今天，就用你们的血，祭我的剑道之路！”
他强提一口剑气，压制住体内肆虐的剧毒和伤势，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朝着擂台边缘，朝着大长老和柳擎的方向逼了过去。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两人的心脏上。
“拦住他！快拦住他！”柳擎惊恐地对着身边的柳家护卫嘶吼。
那些护卫面面相觑，看着台上那如同魔神般的林夜，以及地上那摊冯昆所化的灰烬，竟无一人敢上前！
大长老也是面无人色，对着周围的林家执法队咆哮：“执法队！把这忤逆之徒拿下！”
然而，执法队的成员们，同样踌躇不前，脸上写满了恐惧。连筑基中期的冯昆都化成了灰，他们上去，不是送死吗？
就在林夜即将踏下生死台，杀向面如死灰的大长老和柳擎的时候——
“够了！”
一声苍老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叹息，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
紧接着，一股远比冯昆强大、浩瀚如渊的恐怖气息，骤然降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在这股气息之下，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蝼蚁般渺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道模糊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青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生死台的上空。
来人须发皆白，面容古朴，眼神深邃得如同星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成了天地的中心。
看到这道身影，原本绝望的大长老和柳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之色！
林远山更是激动地大喊：
“老祖！是闭关的林天穹老祖！老祖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