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林玄瘫坐在树下，捂着火辣辣疼的胳膊，一脸懵圈。他这会儿浑身狼狈，衣服被刮了好几道口子，头发上还沾着草叶，活像刚从哪个难民营逃出来的。脑子里那剑灵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玄乎的话，让他本就一团乱麻的脑子更转不过弯了。
“什么气？我只感觉到疼！嘶——”他吸着凉气，看着手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红痕，没好气地在心里回了一句。他现在严重怀疑，这棍子里的“甲方”是不是在拿他开涮。
“疼？”剑灵沈墨的声音带着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鄙夷，“那是皮肉伤，死不了人。我说的是‘气’，灵气！天地万物都有气，你自身也有！就萦绕在你伤口周围，乱糟糟的，跟没头苍蝇似的，你感觉不到？”
“我……”林玄很想说感觉不到，但看着剑灵（虽然看不见实体）那副“你连这都感觉不到简直是废物”的预期口气，他把这话咽了回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屋檐还是个能吓跑山猫的宝贝。
他尝试着按照最简单直接的理解——“集中精神”。于是他闭上眼睛，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到受伤的左臂上。
结果，除了伤口那一跳一跳、火辣辣的疼痛感更加清晰之外，屁都没感觉到。哦，还有因为刚才狂奔后没缓过劲儿来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吵得人心烦。
“不行啊，哥们儿，”林玄沮丧地睁开眼，“除了疼，就是心跳，啥气不气的，忽悠我呢？”
“蠢材！”沈墨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谁让你去感觉心跳和伤口了？那是表象！我是让你忽略这些干扰，用‘神’去感知更深层的东西！放松，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绷那么紧！呼吸，对，放缓呼吸，别那么粗重，听着跟拉风箱似的。”
林玄被怼得没脾气，只能再次尝试。他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努力忽略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尽量让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一开始很难，伤口的存在感太强了，但慢慢地，随着呼吸节奏的放缓，心跳似乎也没那么急促了。
他再次将意念集中在左臂，但这次，他试着不再去关注皮肤表面的疼痛，而是想象自己的意识像一只小小的探测器，缓缓沉入皮肉之下。
一次，两次……就在他快要放弃，觉得这完全是扯淡的时候，一种极其微弱、极其陌生的触感，忽然掠过他的感知边缘。
那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
非要描述的话，就像有一缕极其细微的、凉丝丝的气息，或者说，像一条透明的小鱼，正懵懵懂懂地、毫无规律地在他伤口附近的血肉和组织间缓缓游动。它不是实体，更像是一种……能量流动的轨迹？一种生命活动固有的微弱波动？
这感觉太模糊了，稍不注意就会消散。林玄心头一跳，赶紧稳住心神，不敢有丝毫激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种玄而又玄的感知状态。
“对……好像，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了，”他有点不确定地在心里对沈墨说，“凉凉的，在动……但很不清楚，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
“哼，总算还没笨到家。”沈墨的语气稍微缓和了那么一丁点，“那就是气，你自身生命本源散发出的最原始的‘气’。现在，别光看着，试着引导它。用你的念头，想象着一只手，或者一股吸引力，轻轻地把那缕不听话的气，往你伤口的地方引过去。”
引导？用念头？
林玄觉得这比让他去跑个一千米还难。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尝试。他集中全部精神，想象自己的意识真的化成了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靠近那缕游弋的“凉意”。
碰触到了！
那缕气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没有立刻逃开。林玄心中窃喜，赶紧继续想象着“推动”它，向着疼痛的源头——那道伤口缓缓移动。
一开始，似乎有点效果。那缕微凉的气息，真的在他的“驱使”下，慢吞吞地朝着伤口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随着它的靠近，伤口那火辣辣的疼痛感，竟然真的似乎减轻了一丝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清凉的舒适感。
“有用！真的有用！”林玄兴奋起来，看来这剑灵虽然嘴臭，但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他受到了鼓舞，下意识地加大了“推动”的力度，想让它更快地到达伤口，彻底消除那难受的痛感。
然而，就在他念头加强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缕原本还算温顺的“气”，像是突然被惊扰的野马，又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猛地躁动、紊乱起来！它不再听从林玄那粗糙的引导，反而在他手臂的经脉血肉间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
“哎哟！”林玄猛地睁开眼，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
这一次的感觉不再是清凉，而是一种明显的、发胀的刺痛感，从手臂内部传来，比表皮的划伤痛得更深，更让人心悸！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胳膊里面胡乱窜动，想要找个出口冲出来一样！
“怎……怎么回事？！它不听使唤了！”林玄疼得龇牙咧嘴，又惊又怕，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引导过来的不是救兵，而是个捣蛋鬼！
沈墨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嘲弄：
“啧，跟你说过要轻，要柔，你跟撵驴似的使那么大劲干嘛？你这身子骨脆得像张纸，经脉更是塞得跟早上的马路一样，这么蛮干，不出问题才怪。”
“那……那现在怎么办？！”林玄看着自己似乎微微鼓胀起来一点的手臂，欲哭无泪。这修仙也太难了！感知难，引导更难，一不小心还有生命危险！
沈墨似乎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说：
“慌什么。第一步感知算你勉强过关了。至于这控制之法嘛……看你表现咯。先去把我要的月光苔和清泉水弄回来，说不定本座心情好，就指点你一二。”
林玄：“……” 他恨甲方！哪怕是修仙界的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