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牛的扫帚刚递到沈案手里,陆千机的声音就在耳机里响了:“房东,热源距离一公里,还在加速。”
沈案把扫帚靠在竹桌边,手指摸了摸钥匙串。青铜钥匙还在发烫,那滴黑血已经干了,留下一圈暗痕。
他抬头看向西北方向。云层压得很低,风从裂缝里吹出来,带着一股铁锈味。
“所有人,位置。”他说。
“302就位。”厉战天的声音沉稳。
“404准备完毕。”苏红绫站在二楼阳台,旗袍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
“地下室监控正常。”药尘子抱着陶碗缩在门后。
“阁楼信号锁定。”陆千机敲着键盘,“他们走的是废弃排水渠,路线很偏,不是普通探子会选的路。”
沈案点头。这不是试探,是冲着总攻来的。
他把钥匙串插进地面一道细缝里。光纹从脚边蔓延出去,像水波一样流向院墙四周。西北角的屏障泛起一层微光,比其他地方厚了一圈。
“红绫。”他开口,“准备干扰。”
苏红绫没动。她盯着远处黑影移动的方向,手指慢慢交叉,掌心相对。
嘴里开始低声念一段音节。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震动感。
她的马尾辫无风自动,发丝一根根竖起。旗袍领口的盘扣突然崩开一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沈案看着她。他知道这招不简单。上次见她用类似手法,还是在对付一只偷吃厨房腊肉的灵鼠——那只鼠当场抽搐三分钟,醒来后见猫就跪。
但现在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敌方精锐。
音节越来越快。苏红绫双掌缓缓拉开,中间出现一团赤金色的光点。
她眼睛闭着,眉头皱紧,额角渗出汗珠。
光点扩大成环,像一面看不见的鼓面被敲响。声波扩散出去,肉眼看不到,但空气中有种压迫感在增强。
一百米外,最先出现反应。
三个黑影正贴着墙根快速推进,突然脚步一顿。其中一人抬手捂住耳朵,另一人直接跪倒在地,第三个人转身就跑,撞上了后面跟上的同伴。
混乱开始了。
第二波六人小队刚冲出排水口,就被声波扫中。有人拔刀砍向空气,有人抱头蹲下,还有两个人对冲过去,扭打在一起。
沈案站在原地没动。他看见敌阵最前方那个带头的人猛地抬头,望向院子方向。那人戴着金属面具,脖子上有青色纹路,像是某种契约烙印。
但他动作迟缓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整个冲锋节奏断了。
后续队伍挤在狭窄通道里,进退不得。有人试图组织撤退,可命令刚出口,自己也晃了晃脑袋,声音变了调。
“有效。”沈案说。
他低头看钥匙串。青铜钥匙的温度降了一些,但仍在轻微震动。
苏红绫双掌猛然推出。赤金光环炸开,覆盖范围比刚才大了一倍。
远处敌群像被无形锤砸中,集体踉跄。几个人倒地不起,更多人开始互相攻击。一个穿黑袍的施法者刚举起符纸,就被自己人一刀劈中肩膀。
阵型彻底乱了。
沈案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泡沫还是少,但这不重要。
他按下耳麦:“302。”
“在。”厉战天已经拎着平底锅走到院门口。
“清理残兵,别让他们缓过来。”
“收到。”
厉战天一脚踹开门。他没冲出去,而是站在门槛上,把平底锅往地上一磕。
哐!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夜里传得很远。
外面打成一团的敌人中有几个听见了,本能转头。
就在这时,厉战天跃出。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第一拳打碎一个人的下巴,第二步踩住另一个想爬起来的敌人手腕,膝盖顺势压下。咔嚓一声,对方整条手臂扭曲成奇怪角度。
他根本不看对手,每一击都精准命中要害。有时候甚至不用出手,只要靠近,对方就会因为恐惧而动作变形,被他抓住破绽。
苏红绫跳下阳台栏杆,落在竹桌上。她脸色有点白,呼吸略重。
“怎么样?”她问沈案。
“还行。”沈案说,“比上次打老鼠厉害点。”
苏红绫瞪他一眼,但嘴角翘了一下。她靠着桌腿坐下,顺手抓起一瓶冰镇酸梅汤灌了一口。
药尘子从厨房探头:“碗没事了,刚才那股吸力消失了。”
“继续盯。”沈案说。
药尘子缩回去。陶碗被他放在灶台上,碗底那圈暗红纹路还在转,但速度慢了很多。
陆千机在耳机里报告:“热源信号分散成七个点,都在后退。最快的那个已经退出两公里外。”
“记下来。”沈案说,“回头查是谁带队。”
他把钥匙串从地上拔出来,挂在脖子上。青铜钥匙不再发烫,但握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苏红绫忽然抬头:“等等。”
她指向西北方向。刚才被打散的敌人本该全部撤离,但现在有一小队五人正绕着院子外围移动。他们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是主力。”沈案眯眼,“是搜查组。”
“找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避开刚才法术影响区,说明有人指挥。”
苏红绫站起身,又要结印。
“别。”沈案拦住她,“你刚用完一次,再强行施展会伤经脉。”
“那你打算……”
话没说完,地面裂缝突然喷出一股冷风。这次风里没有声音,但钥匙串剧烈抖了一下。
沈案立刻蹲下,把耳朵贴在地上。
他听到了。
不是震动,也不是脚步声。是一种规律性的敲击,间隔固定,像是某种密码。
三短,两长,一短。
重复三次。
然后停了。
他站起来,脸色变了。
“他们不是来找阵眼的。”他说。
“他们在找东西。”
“什么东西?”
沈案没回答。他看向东南角的地砖。那里温度还在升高,建木残根的位置。
“张大牛的扫帚。”他说,“刚才为什么借我?”
苏红绫愣住:“不是防身用吗?”
“不对。”沈案摇头,“他平时从不让人碰那把扫帚。今天主动送过来,是有原因的。”
他走向东南角,蹲下用手摸地砖。表面温热,下面似乎有空洞感。
钥匙串垂下来,轻轻晃动。
突然,最短的那把青铜钥匙转向东南方向,停住了。
沈案伸手去抠砖缝。
指尖刚碰到边缘,整块地砖自己裂开了。一道微弱的绿光从下面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