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这次玩脱大了…
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啦作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味和火辣辣的疼。两条腿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每迈一步都感觉膝盖要碎开,全靠着抓住旁边湿滑的藤蔓才没一头栽进烂泥里。腰侧那个刚被蓝血强行癒合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下面像埋了一块烧红的炭,随着心跳一阵阵灼痛,提醒我刚才那场失控的暴走消耗有多大。
体内那股原本温顺流淌的蓝血,现在像一锅烧乾了底的水,只剩下几缕滚烫的蒸汽在乾涸的河床里徒劳地窜动,带来一阵阵空虚的眩晕和深入骨髓的疲惫。皮肤下的纹路黯淡无光,摸上去一片冰凉。这他妈比刚从跃迁通道里摔出来时还虚!
低语声(那该死的传承资料库)的动静也变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杂音比有用的资讯还多:“机体能量储备:濒临枯竭… 生理机能严重透支… 蓝血活性:强制休眠…”
“环境威胁扫描:范围缩小至五十米… 精度下降…”
“警告:极度虚弱状态… 遭遇任何威胁… 生存概率低於10%…”
10%?真他妈乐观!
我连滚带爬,凭着最後一点求生的本能,钻进了一个被茂密蕨类植物遮盖的、隐藏在一个小土坡下的狭窄石缝。里面空间勉强能蜷缩一个人,充满了泥土的腥味和某种蘑菇的霉味。我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摊烂泥,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外面林子里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似乎远了一些,但依旧像背景噪音一样折磨着神经。
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胃袋抽搐着,喉咙乾得冒烟。背包丢了,最後一点野猪肉也没了。现在别说再来一头蠍尾豹,就是来只稍微壮实点的兔子,估计都能把我当点心啃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上来。从废土到“破碎穹顶”,再到那该死的“方舟”,一路挣扎,以为逃出生天,结果他妈的掉进一个更原始的角斗场,开局就要饿死?这玩笑开大了。
就在意识快要被疲惫和虚弱拖入黑暗时,一直沉寂的传承知识库深处,似乎有什麽东西被触动了。不是那种强行灌输的庞大资讯流,而是一种… 更加隐晦、更加基础的、类似於… 本能记忆一样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一些极其简单的图像和感觉:如何辨认无毒的苔藓和地衣,它们富含水分和微量矿物质;哪种树皮下的形成层可以咀嚼汲取糖分;如何利用特定形状的叶片收集晨露;甚至… 如何极其缓慢地引导周围环境中游离的、微弱的生命能量(不同於“源点”能量),来滋养和修复过度透支的身体。
这些知识非常原始,非常基础,像是某个远古时代的生存指南,与传承库里那些高深的科技蓝图和基因序列比起来,简直简陋得可笑。但在眼下这个快饿死渴死的境地,却他妈的像一根救命稻草!
是“方舟”故意留下的?还是某个被记录下来的、更早期“传承者”的生存经验?
管他呢!有用就行!
我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藉着石缝口透进的微弱天光(天快亮了?),仔细观察周围。石壁上有薄薄一层墨绿色的苔藓,湿漉漉的。我揪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味道又腥又涩,但确实含有水分。旁边的泥土里长着几簇不起眼的、伞盖是灰白色的蘑菇,传承记忆提示这种无毒。我挖出来,顾不上泥土,囫囵吞了下去,虽然没什麽味道,但胃里总算有了点东西。
我又撕下一小片柔软的树皮内层,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一股淡淡的甜味蔓延开来,稍微缓解了饥饿感。
做完这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我几乎耗尽了最後一丝力气,再次瘫倒在地。但这一次,胃里的灼烧感减轻了一些,喉咙也不再干得像砂纸摩擦。更重要的是,那种纯粹等死的绝望感,被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行动”驱散了些许。
我开始尝试那传承记忆中最玄乎的部分——感知和引导环境中的游离能量。闭上眼,放缓呼吸,将意识尽可能地扩散出去,不是为了扫描威胁,而是去感受… 脚下泥土的湿润,空气中水汽的流动,旁边蕨类植物叶片蒸腾的微弱生命气息…
起初什麽都感觉不到,只有一片虚无和身体的疼痛。但随着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摒弃杂念,渐渐地,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温暖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漂浮在空气和土壤中。它们很稀疏,很微弱,几乎难以察觉。
我试着用意识去轻轻触碰、引导它们。过程异常艰难,像用一根头发丝去拨动尘埃。但或许是因为我体内的蓝血本质上也是一种高阶能量,对这些低层次的能量有某种天然的亲和力,慢慢地,真的有几粒微小的光点,顺着我的意识牵引,缓缓渗透进皮肤,融入乾涸的经络。
效果微乎其微,就像往沙漠里滴了几滴水。但确实带来了一丝丝极其细微的清凉感和滋润感,让透支的身体得到了一丁点儿的补充,精神上的疲惫也似乎缓解了一丝。
这点恢复,远不足以应对危险,但却点燃了一线希望。至少,我知道了一种不依赖猎杀和蓝血暴走也能勉强活下去的、更温和的方式。这对於稳定我因为力量失控而动荡的精神状态,至关重要。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石缝外传来鸟类清脆的鸣叫。我蜷缩在这个简陋的藏身处,一边用最基础的方式汲取着能量和水份,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传承… 不光是那些沉重的知识和使命,也包括这些最底层的、如何像一粒种子般在绝境中紮根的… 生存智慧吗?
路还长,而且看起来会比他妈的更难走。但至少,暂时,不会马上饿死在这鬼地方了。
先活过今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