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日子,又过了数日。
直到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叶苍因心中烦闷,难以入眠,在山庄内信步漫游,不知不觉走到了靠近后山禁地的区域。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极其迅捷、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以一种惊人的身法,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处明哨暗卡。
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片落叶,悄然潜入了那守卫森严、未经允许连核心弟子都不得靠近的禁地:碧落阁!
那阁中,据说供奉着鸣鸿山庄的镇派之宝鸣鸿刀,以及只有历代庄主方可修习的绝世武学《碧落刀法》!
那黑影的身法快得惊人,惊鸿一瞥间,叶苍惊得发现那人正是罗广!
那种诡异而迅捷的身法,以及那种对山庄巡逻规律了如指掌的熟悉感,让他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罗广,正欲对山庄图谋不轨!
叶苍来回踱步,愤怒与一种被愚弄的清醒感在他心中交织。
他原本以为罗广只是嫉妒排挤,却没想到其竟敢觊觎山庄至宝!
此事关乎鸣鸿山庄根基,远非个人恩怨可比。他必须立刻揭发!
然而,经过思过崖一事,他深知自己人微言轻,且与东方淳关系僵冷,直接去找庄主恐怕适得其反。
正当他焦灼之际,院门被轻轻敲响。
门外站着的是东方淳。经过多日的冷静,他眉宇间的怒气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试图修复关系的复杂神情。
他手中提着一壶新茶,语气缓和了许多:“白兄,前些日子,是我言语过激。我们...能谈谈吗?”
这已是他作为少庄主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主动让步。
若在平时,叶苍或许会顺势而下。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打断东方淳的话,目光锐利,语气急切的说道:“淳兄,来得正好!我有要事,必须立刻面见庄主!此事关乎山庄安危,刻不容缓!”
东方淳一怔,看到叶苍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不似作伪,心中的那点不快也被担忧取代:“何事如此紧急?”
“此处不便细说,事态紧急,必须当面禀明庄主!”叶苍态度坚决。
东方淳见他如此,虽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见父亲。但愿...你此次所言,能有真凭实据。”
两人来到淬锋堂,东方鸢正在批阅文书。见到二人同来,且叶苍神色肃穆,他放下笔,目光带着询问。
叶苍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随即抬头,直言不讳:“庄主!弟子昨夜亲眼所见,有人潜入后山禁地碧落阁!其人身法诡异,对山庄巡逻了如指掌,绝非外人!”
“什么?!”
东方鸢猛然站起,脸色骤变。
碧落阁乃山庄重地,存放着鸣鸿刀与《碧落刀法》,不容有失!
“你看清是何人?”
叶苍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虽未看清正脸,但其侧脸、背影、身形,以及那独特的身法速度,弟子可以肯定,是罗广,罗大师兄!”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东方淳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白兄!慎言!罗师兄乃山庄大弟子,深受父亲信任,怎会...”
“我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叶苍目光灼灼,与东方淳质疑的眼神对上,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冷却。
他果然...还是不信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些许委屈与愤慨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师尊!弟子冤枉!”
只见罗广快步走入殿内,直接跪倒在东方鸢面前,他衣衫整齐,面容带着被污蔑的激动。
“弟子方才在门外,听闻白师弟竟指控弟子潜入碧落阁?此乃弥天大谎!弟子今日一直在房中研读刀谱,院内多名弟子皆可作证!不知白师弟为何要如此诬陷于我?”
他转而看向叶苍,痛心疾首道:“白师弟,我知道你因前日之事对我不满,但怎能拿此等关乎山庄根基的大事来构陷于我?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这番表演,情真意切,加上平日积威和所谓的证人,瞬间将叶苍置于极为不利的境地。
“你胡说!”叶苍气得浑身发抖,“我明明看见...”
“看见?”罗广打断他,语气变得尖锐。
“深夜时分,光线昏暗,白师弟仅凭一个模糊背影就断定是我罗广?莫非是你看花了眼,或是...有心人故意冒充,引你误会,意图挑拨我山庄内部关系?白师弟,你来历神秘,武功路数诡异,进境匪夷所思,如今又空口无凭诬陷于我,我不得不怀疑,你混入我鸣鸿山庄,究竟意欲何为?!”
这一番连削带打,倒打一耙,将来历不明、武功诡异、构陷同门的帽子狠狠扣在了叶苍头上。
东方鸢的目光在叶苍和罗广之间来回扫视,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边是跟随自己多年、素有功绩、有多人作证的大弟子。
一边是来历存疑、屡生事端、仅凭亲眼所见却无实据的叶苍。
权衡之下,孰轻孰重,似乎不言而喻。
“父亲!”东方淳急切开口,他本能地觉得叶苍不像说谎,但罗广的辩解也同样有力,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详查...”
“够了!”东方鸢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
“此事到此为止!罗广,你既有人证,便暂且回去,不得再生事端。白苍,”
他看向叶苍,眼神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怒斥道:“你无凭无据,诬告同门,念你初犯,禁足三日,静思己过!若再有无端猜疑,决不轻饶!”
这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偏袒罗广的判决,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叶苍心中对鸣鸿山庄、对东方淳最后的一丝期望与留恋。
他看着东方鸢那不再信任的目光,看着东方淳那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的侧脸,看着罗广嘴角那阴谋得逞的冷笑,一股彻骨的冰寒与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没有再争辩,甚至没有再看东方淳一眼。
只是默默地、缓缓地转过身,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走出了淬锋堂。
信任,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成了齑粉。
自此之后,他与东方淳,与这鸣鸿山庄,再无兄弟情分,只剩下来日方长的...恨意。
之后几日,山庄气氛诡异。叶苍与东方淳形同陌路,再无交流。景秀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忧心忡忡。
直到有一日叶苍为冒险给景秀云救一只她从江南带来的小鸟,爬上树枝,不幸重重的摔了下来,一连几天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期间,景秀云的照顾让两人的感情再次升温。
景秀云情感的天平,已无可挽回地倾向了叶苍。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东方淳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