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口关……关破了?”身旁的亲兵失声喊道。
宋姜猛地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他死死盯着那面灰旗,指节捏得发白。不可能,卢俊义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能被俘,难道战死沙场了?还是撤退了?就算守不住,也该有突围的信号,怎会让金兵如此轻易地换旗?
“都部署,要不要冲进去?”徐宁按捺不住,手中握紧了钩镰枪。
宋姜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关墙下的金军营地。营地虽大,却异常安静,既没有庆功的喧哗,也没有搜捕残兵的动静,这太反常了。
“派两个人,乔装成溃兵去探探。”他沉声道。
两名亲兵很快换上破旧的宋军甲胄,踉踉跄跄地往关下走去。宋姜则带着骑兵退到附近的山坳里,借着树林的掩护观察动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亲兵竟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回来了——是卢俊义的亲卫。
“怎么回事?”宋姜翻身下马,抓住他的胳膊。
亲兵浑身是血,脸上还带着烟灰,见到宋姜,眼泪顿时涌了出来:“都部署!卢头领……卢头领撤出了巨口关!”
“撤了?”宋姜一愣。
“是吴军师的主意!”亲兵急声道,“三日前收到吴军师的密信,说巨口关地势虽险,却孤悬关外,援兵难至,若死战只会全军覆没。让卢头领迫不得已之时可放弃巨口关,不再替那大宋朝廷卖命,还不得好!竟然派禁军来攻打自家人!卢将军见王禀竟然和金军一同攻向巨口关,为了避免兄弟们伤亡惨重,就带着弟兄们撤向了草原!”
宋姜这才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头:“为何不发信号?我等差点就强攻了!”
“发了!”亲兵从怀里掏出一支断箭,箭杆上刻着一个“隐”字,“按约定,竖灰旗、发断箭,就是退守的意思,只是……”他低下头,“金兵攻势太猛,断箭怕是没送出去。”
宋姜接过断箭,指尖摩挲着那个“隐”字,忽然笑了。吴用这步棋,险是险了些,却把完颜宗望的心思摸得透透的——金兵占了关,定会得意忘形,绝不会想到卢俊义早已金蝉脱壳。
“卢头领现在何处?”
“卢将军撤向草原后,与头领派来支援的辽军汇合在了一处,等待宋头领您。”亲兵道。
……
沃尔草原的风裹着草屑,打在甲胄上沙沙作响。宋姜勒住马缰,望着远处帐篷连成的群落,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那里飘着熟悉的“卢”字旗,还有辽军的狼头幡,显然是会合后的营地。
“总算到了。”徐宁松了口气,身后的钩镰枪骑兵已连续奔袭两日,人困马乏,不少士兵的靴底都磨穿了。
宋姜刚要策马上前,营地外忽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卢俊义。他身上的血污已洗净,换了身干净的战袍,只是肩头的箭伤仍用白布缠着。
“公明哥哥!”卢俊义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拳头重重砸在他肩上,“你可算来了!我这心里,总算踏实了。”
宋姜回握他的手,目光扫过营地,“弟兄们都还好?”
“弟兄们都好,损失不大。”卢俊义笑着侧身引路,“耶律勇带的辽军昨日就到了,还带来了不少粮草。”
营地中央的大帐里,耶律勇正与几位辽将围着地图商议。见宋姜进来,他连忙起身:“都部署,刚收到探报,完颜宗望在巨口关只留了五千金军驻守,宋军不曾留在关内,王禀被他派出来寻找我等踪迹,完颜宗望出了巨口关南门不知去了哪里?”
宋姜的指尖重重按在地图上的“巨口关南门”,墨痕被按出一个浅坑。帐内的烛火被风卷得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
“王禀这颗棋子,完颜宗望用得倒是巧。”他冷笑道,“让他带着残兵满山找咱们,既能拖延时间,又能稳住汴京那边——蔡京若知道王禀还在剿匪,定会以为金兵仍在按盟约行事。”
卢俊义凑近地图,指尖划过南门通往汴京的官道:“可完颜宗望带着主力去哪了?总不能凭空消失。”
“不是消失,是藏起来了。”宋姜抬眼看向耶律勇,“辽军的探马有没有查到,巨口关以西的黑松林有异动?”
耶律勇一愣,随即点头:“昨日确实有探报说,黑松林里有马蹄印,只是数量不多,没当回事……”
“那不是不多,是被刻意抹去了。”宋姜打断他,指尖点在黑松林的位置,“完颜宗望定是把主力藏在林子里,只留五千金兵守关做幌子。他在等金廷的援军,也在等王禀把咱们的注意力引开——一旦时机成熟,就会从黑松林直奔沱水,与柳林渡的金兵汇合南下。”
徐宁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想绕过咱们,直扑汴京?”
“不止。”宋姜的声音沉得像冰,“王禀不知道金兵要攻宋,等他被咱们歼灭,完颜宗望定会把消息传回汴京,说宋姜我勾结辽兵杀了王禀,到时候蔡京必会催着童贯出兵剿匪,两厢牵制,他正好趁机破沱水防线。”
帐内一片寂静,几位辽将的脸色都凝重起来。耶律勇攥紧拳头:“那咱们现在就去黑松林,把他的主力揪出来!”
“不行。”宋姜摇头,“黑松林地势复杂,咱们不知他的虚实,硬闯只会吃亏。”他忽然看向卢俊义,“卢员外,时迁可在你处,看看他能不能潜入黑松林探探底细?”
卢俊义立刻道:“时迁昨晚就带着几个弟兄去了,按说此刻该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帐帘被轻轻掀开,时迁的身影如狸猫般闪了进来,脸上沾着泥土,手里攥着块撕碎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