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
得到这个回复的秦煜沉默了，神色不明地看了眼忙的团团转的母亲和妹妹。
秦霆多少能知道些儿子的想法，对于他的想法，他本人还是很支持的。
“其实，”秦霆顿了下，组织语言：“你和蓁蓁的娃娃亲我们本就没放在心上，当初也是说着玩的。”
“我们又不是老古董，你们要是看对眼了最好，看不对眼了做兄妹也不错。”
秦煜：“谢谢爸。”
“你想好了？”
“嗯。”
“也挺好的，蓁蓁那小丫头虽说心思多了点，但到底在我们跟前长大的也算是知根知底......”
秦霆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的两位就激动地叫了几声，等秦霆在看过去的时候，门口哪还有人？
秦霆拍了拍儿子宽大的肩膀，“有空好好与蓁蓁聊聊，这事......瞒不住。”
秦煜点头，“我知道了。”
爱一个人爱她的全部，包括她的缺点。
秦煜就是这样。
他一直知道林蓁蓁本人并不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良善、不知世事，也知道小妹与她交恶的原因。
但他还是喜欢上了这样的林蓁蓁。
善良的林蓁蓁。
算计的林蓁蓁。
以及为他吃醋的林蓁蓁。
“笙姐！婉姐！这里这里！”秦悦努力踮起脚尖在疯狂招手，生怕俩人看不见她似的。
等俩人越走越近，秦悦想都没想直接准备冲过去。
比她更快的是姜慕白。
那个整天说着自己好像真的老了，腰也酸偶尔背也痛的妈咪。
她像是一道闪电似的，“嗖”的一下就飞了过去。
看的秦悦目瞪口呆。
“？？？”
这是她妈咪？？？
鹿笙和杜婉自然也瞧见了这个向她们冲过来的与秦悦有七分相似的贵妇人。
是的，没错，贵妇人。
哪怕姜慕白身穿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居家服，但那一身气质完全掩盖不住。
被金钱和时间晕染的气质让她与普通人家的妇女完全不同。
姜慕白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四十多，反倒是像三十出头的美人，眼角眉梢更是没有一点褶皱，眸子也漆黑明亮，似乎没一点烦恼，就是......好像有点额外亮的很？
“你就是鹿笙吧？”姜慕白一把抓住鹿笙的手腕，看着这个与至交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她的眸光中带了点水汽。
姜慕白也知道此刻不是煽情的时候，强压下去内心的悸动，又转头看向了和鹿笙并排的杜婉，说道：“你是杜婉？”
杜婉小鸡琢米似的点头：“阿姨好！我是杜婉。”
“好好好，都好都好！”
“悦悦都跟我说了，说你们很照顾她，她也是，和她哥赌气一个人非跑去南市上学，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她又傻的很，害的我跟老秦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她穿不好吃不饱的。”
说着，姜慕白还没放开鹿笙的手，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光。
秦悦：“......”
她妈咪......这个空口说白话的本事还真是......
她很傻吗？
之前妈咪可天天夸她是最聪明的小宝贝。
还有，她和老爸提心吊胆？
秦悦一想到她妈咪整天和她的小姐妹们吃喝玩乐，而她老爸则是到处钓鱼，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这叫提心吊胆？
日子过的比她一个大学生过的都潇洒好吧？！！
“我真要多谢你们照顾她！”
“还有听说你们还拉她创业了？这孩子，也不说一嘴，她有几个钱啊，还能跟你们一起创业？”
说着，姜慕白还回头瞪了一眼秦悦，又道：“回头我多给她点零花钱，给创业资金补上！不能让你们吃亏啊......”
秦悦：“......”
秦悦无语，秦悦无话可说，秦悦感受到鹿笙和杜婉投来的视线感觉很羞耻。
她妈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鹿笙轻笑了一声，想把手扯回来，扯了一下，发现......扯不动？
“？？？”
啊这......就有点尴尬了。
“妈咪！”秦悦走上前，挽着姜慕白的胳膊，咧嘴一笑，“你快让笙姐她们进去啊！这都几点了？”
“对对对！”姜慕白连连点头，怜爱地盯着鹿笙看，仿佛鹿笙才是她的亲女儿，“瞧你瘦的，一定是饿坏了吧？”
“我特地让阿姨做了老京市本地菜，就等着你们来了，走走走。”
姜慕白说话的时候，眼睛死死黏在鹿笙的脸上。
说完，就拉着鹿笙往别墅走，一边走还一边询问着鹿笙多大了，爱吃什么口味啊......
秦悦：“......”
等等......她妈咪就把她的小心肝丢在这了？彻底无视了？
所以......她是假的小心肝，笙姐才是正版？
“哎~”杜婉撞了撞秦悦，“你妈看起来好和善啊！一点都不像豪门贵太太啊。”
杜婉没说的是，她怎么瞅着秦悦妈咪对鹿笙就像是对亲女儿般的。
她们这是第一次见吧？
奇怪......
而路途上还担心会不会被豪门“刁难”“看不起”的担忧直接散了。
是的，杜婉在来之前还挺担心的。
她虽穷的很，但好歹也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圈里的八卦可比圈外多了多。
圈内也有不少顶流嫁入了豪门，那些可都是众人的谈资。
不过就据她所知，那些嫁入豪门的顶流们过的没几个好的。
听说那些豪门很注重阶级。
哪怕明星们的影响力再大，赚钱的能力再强，在那些资本面前充其量也只是赚钱的工具、能带出去充颜面的花瓶以及......戏子。
就是这么残酷。
“我妈咪她很喜欢你们。”秦悦叹了一口气，深觉自己在家地位即将不保。
她拉了把还在发呆的杜婉，“走吧，杜婉姐，今天我家准备了大餐。”
四人很快就进了别墅。
秦霆和秦煜这对父子俩同时站起身来看向门口。
当秦霆看到与妻子说说笑笑的鹿笙时，哪怕有心理准备，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瞳孔紧缩。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妻子为什么那么紧张和迫不及待。
太像了......
几十年前，妻子和谢知许也是那样......
“哎呀！你们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啊！真的是......”
鹿笙微微一笑，很礼貌地递上了给姜慕白准备的礼物，说道：“这是我和杜婉的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希望阿姨您喜欢。”
“喜欢！我怎么不喜欢！”
姜慕白的嘴都快裂到耳后根去了。
别说是带礼物了，就算没带礼物，鹿笙的这一张脸，这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就是上天最好的礼物了。
要说姜慕白最惋惜的一件事无非就是林蓁蓁长得一点都不像谢知许。
从小就不像。
那时候姜慕白还欺骗自己说女大十八变，万一长大就像了呢？
结果显而易见，她长得很像养母。
姜慕白也只能宽慰自己说是：杨琴养的好，所以孩子像她。
这些念头在见到鹿笙那一刹那都灰飞烟灭。
爱马仕店远远瞧见鹿笙时，她就心神恍惚。
看到微博上鹿笙发的照片时，她更加确信。
在见到她真人时，姜慕白明白了：这是她最好的闺蜜，她的至交好友，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
姜慕白眼角微红，不想让鹿笙见到她的狼狈，怕会吓到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打开了鹿笙递过来的礼物。
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姜慕白的动作一僵。
这......
姜慕白平时没什么爱好，也就是年岁大了才喜欢翡翠的。
近些年来，她购入了不少好翠，秦霆也在各种拍卖会上为她买了不少。
她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
就连罕见的玻璃种帝王绿她都有好几套，完全可以一周换着戴都不重样的。
但......这一套，在她眼里，比什么玻璃种帝王绿都要名贵了几百，哦不，几千倍！
秦悦是今天中午给鹿笙打的电话邀请她们来做客的。
鹿笙俩人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来买礼物。
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市挑礼物，这难度可想而知。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买到这样的翡翠，可见也是用了心思的。
姜慕白感动的差点直接哭出来，此刻她已经浑然忘却，鹿笙是一个有钱人，一个十分有钱的人，她的财产加起来甚至比秦家还多。
这种有钱人要什么买不到？
“对了，听说叔叔喜欢钓鱼，我们还给叔叔买了鱼竿，也不贵重，老板推荐的说这个鱼竿挺好用的。”
没想到还有自己事的秦霆直接怔了一下。
听到“鱼竿”两字，他顿时来了点兴趣，走了过去，从杜婉的手中接过鱼竿，打开一看，还真不错。
就像鹿笙所说，这个牌子的鱼竿不贵，但耐用、实用。
秦霆很满意，朝着两人点了点头：“有心了。”
不得不说，这鱼竿算是送到秦霆心坎里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送礼已经不在乎你送的有多贵，多值钱，而是合不合心意了。
很显然，鹿笙和杜婉挑选的礼物都很不错。
想来这其中，自家闺女也要添上一份功劳。
秦霆的目光落在了言语间大方得体的鹿笙，思绪一下子就像回到几十年前，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那时候他还在努力追着姜慕白。
秦霆追姜慕白的过程可谓是很坎坷。
那个坎坷就是谢知许。
他好不容易才过了这个坎坷，抱得美人归，本以为能过上每天和老婆腻在一起的日子。
没想到，坎坷又来了。
没错，依旧是那个坎坷。
不过......几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谢知许离世，姜慕白哭的不能自已，秦霆心中也不好受，很不是滋味。
他心疼姜慕白，也惋惜以后的日子没了坎坷。
所以当见到鹿笙的时候，他心中格外复杂。
特别是看到姜慕白的举动时，他怕......
坎坷的女儿继承了她老妈的意志，成为他中年生活中的又一大坎坷。
不过......
秦霆看着姜慕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是谢知许还在世时的笑，他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挺好的。
她的女儿很像她，她的老婆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
现场的五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除了依旧在沙发上坐着盯着电脑的秦煜。
倘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睛盯着屏幕，耳朵已经默默竖起了。
秦悦很喜欢这种氛围，这是林蓁蓁在时完全没有的氛围。
秦悦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要是鹿笙真能成为她的嫂子就好了......
不过很快，在看到沙发上依旧工作的某个背影，她直接甩开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别问，问就是她哥压根不配！
什么锅配什么盖！
她最最最好的鹿笙，当然要配五六七八个优质男！
鹿笙全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她自然而然能感觉到姜慕白对她的亲近和关心，想到资料中显示的姜慕白和谢知许的关系，而她长得还挺像谢知许的。
鹿笙猜测，姜慕白或许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大家都很默契的没点破。
杜婉则是在几人有意的亲近下在心中更是感叹：秦家和别的豪门真的不一样啊！
“妈咪！我们吃饭吧！”
“对对对！看我！拉着你聊了这么久，都是我不好，饿坏了吧？”
鹿笙摇头：“没。”
“走走走，吃饭吃饭！”
——
“妈，你说这下该怎么办？”
林蓁蓁坐在沙发上，放在腿两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要是没有鹿笙就好了。”
她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要是没有鹿笙......她的生活肯定不会这么乱。
要是没有鹿笙......秦煜也不会被叫回来。
他们在干什么？
在吃饭吗？
姜慕白会不会撮合鹿笙和秦煜？
姜慕白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林蓁蓁再清楚不过。
一想到这，林蓁蓁感觉脑海中浑噩一片，各种思绪堆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听到女儿的这句话，杨琴又想到今天晚上收到的照片和挑衅。
她看了眼林蓁蓁，语气更柔，“蓁蓁放心，有妈在呢，不管什么人，都挡不住你的路。”
不管是外面那个小杂种......还是鹿笙。
他们的存在，就是错。
杨琴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