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李烨穿着沉重的冕服跑了大半圈,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他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龙椅的脚踏上。
崔士良虽也是文臣,却比常年病弱的李烨体力稍好。
他踉跄着追上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举起长剑就朝着瘫软在地的李烨挥去。
“陛下小心!”徐公公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李烨身前。
“噗嗤——”
长剑直直刺入徐公公的后背,穿透了他的胸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李烨满脸满身。
徐公公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力地眨了眨眼,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烨僵在原地,看着身前缓缓闭眼的徐公公。
那是从小陪他长大、忠心耿耿的老奴,瞬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转头看向依旧与冯德顺缠斗的李元昭,对方被冯德顺缠住,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他今日,难道就要死在这儿了?
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浸湿了龙袍下摆。
他竟吓得尿了出来。
崔士良抽出沾满鲜血的长剑,看着瘫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李烨,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去死吧!”
他再次毫不犹豫的举起剑,朝着李烨的胸口刺下。
这一剑,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咻”的一声锐响划破殿内。
一支羽箭破空飞来,精准地射穿了崔士良的大脑。
羽箭从他的后脑射入,前额穿出,直接钉在了龙椅的把手上。
崔士良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滚圆,身体却直直地向后倒去,彻底没了生息。
“哥哥!”
崔云漪躲在角落,看着崔士良倒地的一幕,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她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李元舒死死拉住。
崔云漪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和脑浆不断从他的头部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殿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惊住,纷纷顺着箭飞来的方向转头看去。
只见殿门处,沈初戎身着银甲,手持长弓,身后跟着大批禁军。
“沈……沈将军!”李烨看到沈初戎的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颤抖高呼着,“快……快拿下逆贼!”
沈初戎大手一挥:“禁军听令,诛杀所有叛乱龙武军,一个不留!”
“是!”禁军们齐声应道,冲进殿内,手持长枪直刺向残存的龙武军。
那些本就死伤惨重龙武军见禁军大军压境,瞬间乱了阵脚。
有的扔下武器跪地求饶,有的还想负隅顽抗,却都被禁军一枪刺穿胸膛而死。
不过瞬息之间,大殿之上的所有龙武军便被尽数解决。
李元昭见大局已定,不再与冯德顺周旋。
冯德顺本就打不过李元昭,负伤在身。
而且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始终未尽全力,如同猫戏老鼠般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刻见龙武卫全灭,他眼中满是绝望,剑招更是乱了章法。
李元昭抓住破绽,手中长剑顺势反手一刺,精准地刺入冯德顺的后心。
利刃穿透铠甲、刺入皮肉,冯德顺轰然倒地。
沈初戎带着禁军肃清完残余的龙武卫,快步走到李元昭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李元昭微微颔首,随手将手中染血的长剑扔给了他,转身走向旁瘫软在御座的李烨。
她瞥了一眼他浑身的脏污,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随即才伸出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坐回了龙椅上。
“父皇,叛乱已平,您受惊了。”
李烨看了一眼沈初戎,又看向李元昭,心中五味杂陈。
沈初戎也走到李烨身边,躬身道:“陛下,逆贼崔士良、冯德顺已死,残余龙武军尽数被诛杀。”
李烨这才回过神,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好……”
他目光扫视全场,只见大殿之中,横七竖八躺着满地的龙武卫与官员的尸体。
金砖地面上,暗红的血迹顺着砖缝蜿蜒,凝固成狰狞的纹路。
断裂的桌案、散落的菜肴、被踩烂的碗盘碎片随处可见。
连盘龙柱上都溅着斑驳的血点,昔日的庄严肃穆早已被血腥与狼藉取代。
那些年事已高、腿脚不便的老臣,来不及躲避,都成了刀下亡魂。
郑文恺郑相也被砍伤了大腿,昏死了过去。
甚至连刘尚书这个崔家的姻亲,都横尸当场。
见叛乱已平,那些躲在角落、桌案下的官员们终于敢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李烨的目光落在了缩在角落、脸色惨白的崔云漪与李元舒身上,“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
等李元舒和母妃双双被禁军押着跪在大殿中央时,她就知道,舅舅完了,母妃完了,崔家也完了。
谋反的罪名证据确凿,谁也保不住她们母女!
她难道就要跟母妃一起栽在这儿?
不,她不甘心。
趁着李烨还未开口,李元舒猛地抬起头,道,“父皇,女儿有话要说。”
李烨阴沉着脸瞥她一眼,“说。”
李元舒急忙为自己辩解,“父皇!此事女儿毫不知情!全是母妃与舅舅暗中谋划,女儿也是今日才知晓!而且……”
她跪伏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而且崔家与母妃这些年来,早已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崔家在朝堂上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纵容族人在地方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说着,她看了崔云漪一眼,“母妃更是在后宫屡次谋害皇嗣!萧婕妤腹中的孩子,就是被母妃用计谋偷偷毒害的!”
李元昭看着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眼睛眯了眯。
李元舒一边说,一边重重磕了个响头,“女儿虽知晓这些阴私,可念及骨肉亲情,又畏惧崔家的势力,迟迟不敢禀报。可如今他们竟丧心病狂到要谋害父皇!女儿不能再为他们遮遮掩掩,更不能让他们危害大齐的江山社稷!求父皇严惩母妃与崔家余孽,以正国法,以平民愤!”
此刻,她知道,单纯的撇清关系已是无用。
唯有主动揭发崔家与母妃的罪行,凭借“大义灭亲、告发有功”的表现,或许还能让父皇与李元昭网开一面,饶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