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怀瑾刚到,就被一群世家公子给堵住了。
这些人之前在裴怀瑾出事儿的时候,恨不得躲得远远的,避之不及。
现如今裴怀瑾一朝升官,又成了裴家家主,大家又恨不得巴结慢了,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围着他嘘寒问暖。
裴怀瑾原是个清风朗月的性格,对谁都温声和气,如今看到这些前倨后恭的嘴脸,只觉得内心讽刺至极。
虽不至于摆个冷脸让大家下不来台,但终究也热络不起来,只是淡淡地点头回应着。
刚好,这时候李元佑带着崔九郎走了过来。
崔九郎一见裴怀瑾,就笑着打趣,“裴兄如今真是风头无两啊,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一众旧友啊。”
裴怀瑾只微微颔首,语气平淡,“见过二皇子,见过崔掌客。”
崔九郎靠荫封得了个八品典客署掌客的官职,负责接待蕃使。
这职位虽低,却极易获提拔。
加上他背后的崔家,所以他虽然官职不高,但背后巴结他的人可不少。
如今他这么热情主动地对裴怀瑾问好,没想到却得了个这么冷淡的态度。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有些僵硬,心里有些不大痛快。
李元佑看向裴怀瑾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悦。
他这段时间在皇姐宫里,已经遇见裴怀瑾两次了。
这个姓裴的,不是一向讨他三皇妹喜欢吗?
怎么如今又被自己皇姐看上?
平时看起来一副高雅清贵、不染尘埃的模样,没想到却是个左右逢源的人。
“裴大人如今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啊。”他话里带着几分的讥讽。
裴怀瑾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善,却依旧保持着恭敬:“殿下谬赞,臣微薄之躯,怎敢称红人。”
崔九郎见状,也在一旁阴阳怪气,“殿下您这就说错了,裴大人如今官运亨通,哪里只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呢?”
李元佑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目光却扫过裴怀瑾,带着明显的不待见。
周围的世家公子们见二皇子对裴怀瑾态度冷淡,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刚才还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裴怀瑾对此却仿佛毫不在意,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崔九郎,你一个进士都考不中的人,好意思在这儿说裴公子?”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三公主李元舒正站在身后,气势汹汹的看着几人。
崔九郎心头咯噔一下,他虽然是李元舒名义上的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但也知道他这个表妹,任性娇纵,与李元昭的跋扈相比不相上下。
更何况她如今正对裴怀瑾痴心一片,自己方才那般针对裴怀瑾,她怎会轻易放过?
他立刻换上讨好的笑,拱手道:“是是是,我自然比不过裴公子学识渊博、才高八斗,是我多嘴了。”
李元舒这才放过他,目光落在裴怀瑾身上,脸颊微微一红,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裴公子你从河东回来了啊?此去可还顺利?”
其实裴怀瑾回来半月有余了,只是她一直在深宫之中,根本没机会见他。
裴怀瑾对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客气地回应:“刚回京不久,一切安好,谢公主关心。”
崔九郎在一旁看得清楚,嘿嘿一笑:“殿下可真是偏心,你表哥我去了赵郡月余,也才刚回,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李元舒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瞪了崔九郎一眼。
李元佑在一旁看得更加恼火,一个裴怀瑾有这么受欢迎吗?
他直接没好气的对李元舒说道,“你没事儿干?来凑什么热闹?”
还嫌上次丢脸丢的不够?
李元舒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语气冷了下来,“母妃叫你过去,说有要事交代。”
李元佑皱眉,“什么事儿?狩猎都要开始了,不能晚点再说?”
他还要等着跟皇姐来,想跟着皇姐一起呢。
李元舒白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
李元佑更加不满,“你对你长兄就是这么个态度?”
李元舒梗着脖子反驳:“总比你一天到晚对着皇姐卑躬屈膝、讨好卖乖强!”
自从上次被李元昭逮到教训了一顿后,她也学聪明了,外人在场,再也不敢直呼李元昭的名字。
“你!”李元佑气得语塞。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着紫瑞锦袍,佩金装千牛刀的男子骑马而来。
这男子眉眼间带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浑身透着常年在军营里打磨出的杀伐之气,与场上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截然不同。
男子勒住马缰在众人面前停下,目光扫过争执的李元佑兄妹,笑着扬声道:“哟,两位又在斗嘴呢?”
这般话语分明带着几分不敬,在场众人却见怪不怪。
因为此人正是沈国舅的独子,沈初戎。
沈国舅是先皇后的弟弟,所以沈初戎也是李元昭名义上的表弟。
论身份是皇亲国戚,论军功在羽林卫任中郎将,也颇有些声望,所以众人都称他一声“沈小将军”。
李元佑看到他,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里满是嘲讽:“沈初戎,你去年丢脸还没丢够吗?今年还敢来行猎。”
在场的人大多都知道,这沈初戎虽然是长公主的表弟,却和长公主历来不睦。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每年骑射都赢不过长公主,导致他在羽林军里总被弟兄们打趣“连女流之辈都不如”。
去年行猎他更是急功近利,为了抢一头白狼摔断了腿,差点成了京中笑柄。
沈初戎翻身下马,拍了拍马鞍上的尘土,“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年猎场上,我定要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第一。”
崔九郎见状,连忙凑上前打哈哈:“沈小将军好气魄!今年定能拔得头筹。”
心里却暗自嘀咕,这沈初戎每年都被长公主碾压了,每年还不死心又要再比,也是奇了怪了。
李元舒此时却真心实意的说了句,“你一定要赢过她,加油!”
李元佑白了自家妹妹一眼,冷笑道:“沈初戎,你还敢说大话。”
沈初戎挑眉:“我胡说?去年若不是不小心摔断腿,我怎会输?”
“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李元佑寸步不让。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崔九郎连忙转换了话题,“沈小将军,今年你又要赌什么?”
沈初戎每年开猎前都要发表一番豪言壮语,前几年就开始有一些人跟他打赌,赌他和长公主谁会赢得头筹。
结果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有赢过。
这次崔九郎主动提出来,沈初戎想也不想,“十壶剑南烧春。”
众人大惊,闻言纷纷下注。
这剑南烧春可是名品,一壶便价值不菲,十壶更是难得。
往年沈初戎也不过赌些金银玉器,今年这般大手笔,看来是对自己信心十足。
一时间,场上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彩头下注,场面十分热闹。
但没有一个人押他赢的,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将赌注押在了长公主李元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