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沈知意没立刻去拿。她盯着监控墙上跳动的资金流向图，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划过，像是在数节拍。
程野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第七个节点锁定了，源头是境外一家叫‘新晨医疗’的诊所，注册地在缅北经济特区，表面做干细胞研究，背地里……跟L医生那批人有资金往来。”
她终于拿起手机，解锁，看到加密通道刚传来的截图——一张银行流水扫描件，标注着“江氏娱乐·海外宣发专项拨款”，金额三千万，收款方是“圣光文化基金”。转账时间是上个月十八号，恰好是她母亲忌日的第二天。
“挺会挑日子。”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程野笑了一声：“人家可能觉得，死人不会说话，钱怎么洗都行。”
“可活人会查。”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U盘插进主机，“用谢临渊给的接口，调暗网镜像数据，我要看这笔钱落地后，有没有转进‘新晨医疗’的对公账户。”
屏幕闪烁几下，新的路径图生成出来。资金确实绕了七道壳公司，最后以“设备采购款”名义汇入诊所名下，而该账户三个月内向三个私人账户定期打款，其中一个名字被加密，但关联身份证号前六位显示归属地为江晚舟名下某空壳企业的法人籍贯地。
“她在给自己发工资。”沈知意点了根烟，没抽，就夹在杯沿，袅袅往上冒青烟，“打着公益旗号，用我妈的忌日当掩护，洗黑钱还顺带搞邪教集资？这操作，比剧本还敢写。”
“更狠的是，”程野声音压低，“这家‘圣光基金会’去年在境外注册时，申报用途是‘女性心理重建项目’，结果实际活动记录全是封闭式集训营，参与者统一穿白裙，称江晚舟为‘圣女’，每周要提交‘净化报告’。”
“净化？”她冷笑，“是不是还得献血？”
“差不多。”程野顿了顿，“有人拍到她们在地下室举行仪式，墙上挂着一件染红的婚纱，据说是初代‘圣女’遗物。现在看来……那血，说不定真是我那位便宜姐姐留下的。”
沈知意没接话，而是调出另一份文件——江氏最近半年的财报影印件。她逐页翻看，在“国际推广费用”一栏停住。连续五笔百万级以上支出，目的地均为不同国家的电影节、影视展，但查不到任何参展记录或媒体报道。
“这些钱根本没花在宣传上。”她说，“全进了‘圣光’的口袋。”
“而且你看时间。”程野把两个表格并列，“每次《镜渊》剧组有重大进展，比如完成关键镜头拍摄、拿到版权登记，江晚舟那边就立刻安排一笔‘宣发费’出境。她不是单纯想毁你，她是把你当成献祭品，每一步都在给她那个破组织攒‘功德’。”
沈知意眯起眼。
片刻后，她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四个大字：**境外联系**。
然后画了三条线。
第一条连向江晚舟，标注“资金出口”；
第二条指向L医生，写上“人体实验+记忆清除”；
第三条拉到谢父账户，打了个问号。
“谢家的钱也被卷进去了？”程野问。
“不止。”她拿起笔圈住谢父的名字，“江氏这些年能稳坐娱乐头把交椅，靠的就是和谢家的隐性股权置换。表面上两家不对付，实际上谢父的离岸账户一直在接收江晚舟的反向注资。这不是合作，是共谋。”
“所以你之前让他洗黑钱……其实是顺着藤摸瓜？”
“不然呢？”她回头看他一眼，“我让他把脏水引出来，总比让它藏在地下强。”
程野吹了声口哨：“高，实在是高。”
沈知意没得意，反而坐下，重新点开直播软件。
“准备开播。”她说。
“又要来？”程野愣住，“刚才那波舆情还没平，你现在露脸，不怕被围攻？”
“就因为他们在等我沉默。”她打开摄像头测试画面，只露出侧脸和翡翠茶盏，“他们以为我会怕，会躲，会忙着解释抄袭的事。可我现在要谈的，是比抄袭严重一百倍的东西。”
灯光亮起，她调整了下麦克风。
这次她用的是“知微”主账号，封面还是那张素色旗袍照，左眼尾泪痣清晰可见。标题她打得简单直接：【有些账，该算一算了】
开播瞬间，弹幕刷得飞快。
【知微姐你还好吗？】
【别理那些黑子，我们信你】
【听说江晚舟又放新料了？】
沈知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美式，放下时杯底磕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有人说我精神失常？”她开口，语气平静，“那你们看看江晚舟的精神世界——供奉着带血婚纱，还定期注射记忆清除剂。”
弹幕一下子卡住了。
她继续说：“江氏账本第十七页，写着‘跨境净化款’；L医生的小指戒指，是不是用我妈的病历编号刻的？”
没人说话。
【？？？】
【这信息量太大了】
【她在暗示什么】
“我不提供证据。”她看着镜头，嘴角微微扬起，“我只是提醒某些人，你们以为藏得很深，其实每一分钱的去向，每一针药的来源，我都记着。”
她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江晚舟，你不是想让我退圈吗？行啊，我可以退。但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你——你拿我妈的忌日当洗钱吉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死人不会说话，但活人能把你说进监狱？”
说完，她直接关播。
屏幕黑了。
车内安静了几秒，技术组的人面面相觑。
“热搜……爆了。”有人小声说，“#江氏洗钱#冲到第一，‘圣光基金会’词条也被扒出来了。”
沈知意没看数据，而是打开加密通讯，给“战损礼服”设计师发了条指令：下次红毯定制，加一道暗纹，样式按老规矩。
这是她和谢临渊之间的暗号——一旦触发，意味着需要跨境金融协查支持。
程野的消息紧跟着进来：“第七个跳转节点确认了，最终收款账户持有人曾在三年前参与过一项秘密临床试验，项目编号h-13，主管医师正是L医生。”
她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
h-13。
那是她母亲住院期间的病房号。
她手指一顿，随即快速调出医院档案备份系统，输入关键词搜索。
一条记录跳了出来：**患者沈某某，2023年7月15日，夜间体温异常升高，值班医生林启明（即L医生）开具镇静剂一支，成分未录入电子病历。**
她放大处方单扫描件，发现手写签名下方，有一枚极小的印记——圆形，边缘刻着细密纹路，像某种徽章。
和L医生右手小指上的戒指轮廓完全一致。
“他不仅改了药，还把自己的标记留在了病历上。”她低声说，“真把自己当神了。”
程野回：“这种人最怕曝光，也最渴望被记住。他留痕迹，就是希望有人发现，然后崇拜他。”
“那就成全他。”她打开新文档，新建一页，标题打上四个字：**反制计划·第三阶段**。
然后敲下第一行字：
**让全世界都知道，谁在拿命做燃料，谁在靠吃人活着。**
正说着，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弹出来，没有号码显示，只有一行字：【你以为你在挖真相？你只是在帮我们完成最后一道净化仪式。】
她冷笑，截图转发给程野：“把这个号码反向注入虚假定位，让它显示来自太平洋某废弃钻井平台。”
“你还真不怕激怒他们？”程野问。
“激怒？”她靠回椅背，目光落在白板上那张逐渐成型的关系网，“我就是要让他们慌。越慌，越容易漏。”
她拿起笔，在“圣光基金会”旁边添了个箭头，指向境外某加密诊所。
下一秒，程野的语音消息到了：“刚锁定，最近一笔资金流出后，有人用江晚舟的生物密钥登录了一台境外服务器，下载了一份名为‘h-13样本库’的加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