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几乎要冒烟。江晚舟尸体掌心那张泛黄的婴儿照，像素低得像二十年前的手机拍的，背景只露出半截锈铁门牌，编号模糊不清。AI识别跑了三轮，结果全是“无匹配项”。
他眯起眼，突然调出《血色黎明》直播后台数据流。时间戳定位到第8分17秒——正是谢临渊童年训练画面出现的节点。系统日志显示，江晚舟的意识残留账号在同一秒内，回放了那段影像三次。
“操。”程野低骂一声，迅速翻出谢母遗留的“育苗计划”档案视频。画面一帧帧过，孤儿院外墙角落，一块锈蚀门牌缓缓入镜：**晨光1979**。
和尸体照片里的门牌，纹路完全对得上。
他抄起外套就往外走，顺手把一张民政局临时工证件塞进兜里。江氏已经发了公告，说晨光孤儿院要“全面修缮”，下周起暂停开放。他可不信这种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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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坐在保姆车后座，旗袍领口别着珍珠发簪，手里端着那只翡翠茶盏。盏里是清水，没加冰，也没咖啡。她没开直播，但摄像头已经架好，对准副驾驶座前的挡风玻璃。
车停在孤儿院外五十米处。铁门锈迹斑斑，墙上“晨光1979”四个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故意刮花过。院内静得不像话，连只鸟都没有。
“信号正常。”她对着耳麦说，“开始吧。”
手机亮起，直播间标题自动跳转：《被遗忘的黎明：探访战后遗孤安置点》。
弹幕立刻飘上来一堆。
“姐姐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这地方不是封了吗？”
“听说里面闹鬼……”
沈知意笑了笑，端着茶盏下车，镜头稳稳对着前方。她一步步走近铁门，声音轻缓：“很多人不知道，这里曾经收留过三百多个战争遗孤。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她故意在门槛处绊了一下，茶盏脱手摔在地上，清水四溅。电路箱“啪”地爆出一串火花，整栋楼瞬间黑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通风井的铁栅被撬开，程野像条蛇一样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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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电路短路，红外系统暂时失效。”程野压低声音，“给我三分钟。”
沈知意站在原地，对着镜头继续讲：“每一个孩子，都被登记在册。他们的血型、身高、基因序列……全都记录在案。但后来，很多人消失了。”
弹幕忽然刷过一条匿名留言：**b-3，密码0817**。
她眼皮一跳，立刻切到后台，把信息转发给程野。
三分钟后，程野的声音响起：“找到了。b区三号房，地下通道入口在储物间地板下。”
沈知意慢慢走向那间屋子，镜头扫过斑驳墙面。她没再说话，只轻轻踢了踢地板一角——那里有块木板颜色稍浅。
“有些真相，”她终于开口，“藏得太深，不是因为没人找，而是因为有人不想让它见光。”
话音落，地板被掀开，一道铁梯通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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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先下去，沈知意紧随其后。通道狭窄，墙壁潮湿，脚踩上去有轻微的回响。走了约莫五十米，一扇金属门挡在面前，上面贴着褪色标签：**基因档案室 - 非授权禁止入内**。
门锁是电子密码，旁边还连着警报指示灯。
“刚才那条留言，是谢临渊发的？”沈知意问。
“不是他本人，但用了他的身份密钥。”程野盯着屏幕，“有人在帮我们。”
他输入0817，门“咔”地一声开了。
里面是整面墙的档案柜，金属质地，编号从b-001到b-3000。柜体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编号，有些被红笔划掉，有些写着“已销毁”。
沈知意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编号：**SZY-001**。
她没动，只伸手摸了摸那个数字。冰凉的金属，像是刚从尸体上取下来的一样。
“这地方是基因调包的中转站。”程野快速翻看手边文件，“所有被替换的孩子，出生记录都被改过。真正的婴儿被送进这里，冒牌的则顶替身份进入家族。”
他忽然停下，盯着一份档案：“你妈……沈婉清，是这里的首席研究员。”
沈知意呼吸一滞。
“她不是被迫的。”程野声音低下来，“她是‘涅盘计划’的发起人之一。这份计划的初衷，是用沈氏基因修复先天缺陷。但后来……被L医生和江振华篡改了。”
沈知意没说话，只抽出峨眉刺，插进最近的档案柜锁孔。
“别碰！”程野猛地拉住她，“柜子连着自毁系统，触发就会引爆，所有数据化为灰烬。”
“那就别让它触发。”她说。
程野蹲下身，从包里掏出听诊器，贴在柜体上。嘀、嘀、嘀——规律的脉冲声传来。
“军用级定时脉冲锁。”他皱眉，“解除序列得反向推演，至少十分钟。”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沈知意看了眼手机，“江氏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程野咬牙，迅速接通远程端口：“我用谢临渊的神经映射系统模拟军方认证，你配合输入节奏。”
沈知意点头，手指卡在峨眉刺上，听着程野的指令，一寸寸调整刺入的深度。
“再往左两毫米……停！”
“脉冲频率变了，快！现在推！”
她猛地一拧，柜门“咔”地弹开。
下一秒，警报灯骤然亮起，红光闪烁。
“倒计时启动，三分钟。”程野脸色发白，“系统要烧毁所有数据。”
沈知意立刻把直播镜头对准档案架，声音冷静：“所有人记住这一刻——真相，正在被销毁。”
弹幕瞬间炸开。
“什么情况？”
“姐姐快跑！”
“不能让他们烧了！”
她没动，只从包里拿出便携硬盘，插进档案柜侧边接口。程野同步启动数据抓取程序，进度条缓慢爬升：**12%……23%……41%**。
“来不及全拷。”程野咬牙，“只能挑核心。”
沈知意直接翻到最深处的抽屉，抽出一叠泛黄文件。标题写着：**基因融合实验体档案**。
她翻开第一页，手微微抖了一下。
照片上是个婴儿，编号**x-0**，备注栏写着：**沈振华亲生子，母体死亡，基因融合失败**。
她继续翻，下一页是另一个孩子：**谢临渊**，父亲栏写着——**沈振华**。
母亲栏空白，旁注：**实验体0号，抗体携带者，母代替罪**。
“我操……”程野低声骂了一句。
沈知意合上文件，指尖发凉。她突然明白谢临渊母亲当年为何会被指控“通敌”——她不是罪犯，她是替儿子顶罪的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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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赶到时，孤儿院外围已经被江氏保全团团围住。他没走正门，直接从后巷翻墙，落地时右肩旧伤一抽，差点跪下去。
他咬牙撑住，顺着通风井滑下，一路冲到档案室。
门开着，警报红光闪烁，沈知意正往硬盘里塞最后一份文件。
“你来得正好。”她抬头，“你爸，也是我爸。”
谢临渊一愣。
她把那份出生证明递过去。他接过，目光落在“父亲”那一栏。
沈振华。
三个字像刀一样扎进眼里。
他手指发抖，却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把文件拍照加密，传给沈知意。
“他们用你妈的抗体，融合沈氏基因。”沈知意声音很冷，“你不是谢家人，你是沈家的‘备用品’。当年你母亲顶罪，是因为你一旦暴露，整个计划就崩了。”
谢临渊没说话，只撕下一页档案，上面写着：**基因融合计划：沈氏血统+谢母抗体，目标：制造完美继承者**。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难看。
“所以我是工具人？”
“曾经是。”沈知意看着他，“但现在不是了。”
警报声突然变急，倒计时进入最后三十秒。
“数据拷完了。”程野喊，“快走！”
沈知意抓起硬盘就往外冲。谢临渊却没动，他弯腰抱起整箱档案，转身往出口跑。
火光从柜底窜起，热浪扑面而来。他右肩伤口崩裂，血顺着军装往下淌，但他把档案箱死死护在胸前。
冲出通道那一刻，整间档案室炸成一片火海。
三人跌出通风井，趴在湿地上喘气。远处传来警笛声，江氏的人终于杀到。
沈知意打开硬盘，第一份文件自动弹出：**沈婉清日记片段 - 1995年3月12日**。
“如果有一天你们看到这些，说明我已经不在了。知意，别怕，妈妈把钥匙藏在你最喜欢的茶盏底纹里。真相不在过去，而在你选择怎么活下去。”
她抬头看向谢临渊，他正低头看着那份出生证明，血顺着指尖滴在纸上，把“沈振华”三个字晕开了一角。
他忽然问：“你觉得，他为什么选我？”
沈知意没答，只把翡翠茶盏从包里拿出来，轻轻放在地上。
盏底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一道从未解开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