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簪上的血还没干透，沈知意已经把它拧开了。
珍珠底座咔哒一声弹出，微型芯片闪着暗红光，和b7区维生舱里那块残骸的接口完全吻合。她没说话，直接把芯片插进残骸背面的凹槽。一声闷响，像是电流在骨头里爬。
警方技术组的人摇头走开：“烧成这样，数据早炸了。”
她没理，只把手机连上发簪的导线，调出“知微”后台的AI模型。直播观众的情绪波动曲线实时跳动，愤怒值冲到97%，焦虑值稳定在83%——这帮人每晚蹲她直播间等更新，情绪早就成了一种燃料。
“用情绪当密码？”程野靠在门框上嗑瓜子，“你这操作比量子加密还邪门。”
“他们越气，数据越稳。”她手指划过屏幕，“上万人同时骂江晚舟，等于给系统供能。仇恨也能发电，懂吗？”
AI开始解析，进度条卡在3%不动。她眯眼，把发簪拔出来，换了个方向再插进去。这次，电流顺着她虎口窜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有反应了。”她说。
屏幕闪出一行字：【认证通过，启动意识残片读取程序】
江晚舟的机械体自毁前，最后一道指令是清空记忆。但清不干净——人只要还留着一点执念，数据就会卡在缓冲区，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
第一层破了。
接下来是芯片内部的三重屏障。强行突破会触发自毁，她得找入口。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发现一段重复标记：【周期性记忆重置，节点：月圆，频率：每月13日】。
“又是13。”她冷笑。
L医生每隔13天给江晚舟打一针，美其名曰“记忆清除剂”，实则是往脑子里塞指令。那些所谓的“觉醒仪式”，不过是远程刷新系统。
她戴上谢母留下的翡翠护身符。冰凉的玉贴上手腕，屏幕突然抖了一下，数据流变得平稳。原来这玉不是辟邪用的，是生物电共振器——老一辈人留下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装饰品。
第二层，破。
她调出江晚舟过去一年的日程记录，锁定每次注射后的十二小时。画面开始跳：
——江晚舟跪在地下室，鞭子抽在背上，嘴里念着“姐姐的血最美”；
——她对着镜子割开嘴唇，把沈知意的旧照片贴在伤口上；
——她在实验室里亲手把x-6号实验体的皮肤剥下来，缝在自己脸上……
但每次月圆之夜，她的动作会变。眼神空了，手指抽搐，后颈芯片红光一闪一闪，像呼吸。
“不是她自己干的。”程野盯着屏幕，“这节奏，跟被遥控似的。”
“对。”沈知意放大神经信号波形，“看这里，每次她发疯前，脑电波会出现一个固定频率的脉冲，0.8秒间隔，持续12次——这是启动指令。”
她把波形图拖到江氏医疗日志里比对。时间戳对上了：每次注射后，L医生都会在系统里输入一串代码，紧接着，江晚舟的生理数据就会出现同样的脉冲。
“所以她不是疯，是被开机。”她说。
第三层，破。
芯片终于吐出完整记忆片段。不是视频，不是音频，是一堆乱码。她把数据导入动态建模系统，选了个模板：《机械圣女：江晚舟的十二次觉醒》。
三分钟后，3d动画生成。
她点了直播。
标题就四个字：**证据在此**。
弹幕瞬间炸开。
【？？知微你不是说休息吗】
【背景怎么黑乎乎的】
【等等，这建模……是江晚舟？】
画面亮起。
江晚舟坐在月光下，手指抠着后颈，皮肤裂开，露出一枚红光闪烁的芯片。她开始抽搐，眼神涣散，嘴里重复着两个字：“归位……归位……”
镜头拉远，信号波从城南某栋楼发出，直奔她脑内芯片。动画旁边弹出时间戳和Ip地址：**江氏b7区服务器，每日凌晨2:13同步指令**。
“看到没？”沈知意声音平静，“她每个月被打针，不是为了清除记忆，是为了接收新指令。你们以为她是凶手，其实她是接收器。”
弹幕开始变。
【我靠，这不就是远程操控？】
【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事……】
【她也是被逼的？】
画面切换。
江晚舟在地下室抽鞭子，但她的手在抖，眼泪流了一脸，可身体还在动，像被线拉着。
下一帧，她撕开实验体的脸皮，缝在自己脸上，嘴里笑着说“姐姐，我替你活着”，可瞳孔是散的。
“她的意识被切成了两半。”沈知意说，“一半是江晚舟，恨我入骨；另一半是程序，只听L医生的命令。每次月圆，程序上线，真人下线。”
她把医疗日志、Ip记录、神经波形全放上去，三重比对，闭环了。
“江氏用她当活体容器，一边让她恨我，一边用她执行任务。她不是圣女，是测试版系统。”
弹幕安静了几秒。
然后刷出一片：
【她也是受害者？】
【芯片红光和第164章那个黑衣人一模一样！】
【这根本不是杀人犯，是提线木偶】
她没停。
继续播放最后一段：江晚舟在注射后醒来，发现自己杀了人，跪在地上哭，嘴里念着“我不是故意的”，可第二天，她又开始直播卖惨，标题写着《贫民窟女孩的自我修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沈知意说，“每次清醒，都是短暂的。等下一次月圆，程序再上线。”
【我刚查了，江氏申请过‘神经接口远程控制’专利，去年批的】
【这不就是合法洗脑？】
【报警！这已经不是伦理问题了，是犯罪！】
她关掉弹幕，把动画下载链接挂上，附了一句：“原始数据已提交警方，备份在三个境外服务器。想删，删不干净了。”
程野吹了声口哨：“这波操作，比你上次直播揭穿整容黑幕还狠。”
“不一样。”她盯着屏幕，“上次是揭皮，这次是拆骨。江氏的‘圣女计划’，根本不是培养接班人，是造远程武器。江晚舟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笑：“所以你干嘛？继续挖？”
“不。”她拔下发簪，珍珠底座沾的血蹭到了唇上，她没擦，“我播完就走。让他们自己吵去。”
话音落，直播间人数冲到八百万。
江氏股价开始跌。
十分钟，跌停。
她切出后台，把江晚舟的记忆数据打包，标了个名字：**备用载体使用手册**。
“发给谁？”程野问。
“所有关注过‘血色嘴唇’话题的人。”她说，“让他们看看，资本是怎么把人改造成工具的。”
他啧了声：“你这是要掀起一场舆论核爆。”
“早该爆了。”她把手机扣桌上，“她们以为藏得好，其实每一步都在直播里。我只是把碎片拼起来而已。”
他靠墙坐下，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接下来呢？”
“等。”她说，“等他们内部先乱。”
他笑：“你真阴。”
“不是阴。”她活动了下手腕，“是他们太蠢。留着证据链，还敢拿直播当秀场。”
她站起身，风衣一甩，往门口走。
“去哪？”
“回家。”她说，“直播做了三小时，粉丝该催我更新穿搭了。”
他愣住：“这就完了？”
“不然呢？”她回头，“真相播了，证据留了，他们自己会撕。我干嘛替他们动手？”
他摇头：“你这复仇，跟下棋似的，一步套一步。”
“不。”她拉开门，“我这是直播带货——卖的是真相。”
外头雨刚停，路灯亮着，水洼里映着她影子。
她没看，直接踩过去。
发簪收进袖口，芯片残片扔进路边垃圾桶。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喷嚏。
“操，感冒了。”
她摸出手机，搜了下药店距离最近的在哪。
刚打字，手机震了下。
一条私信弹出来，匿名账号，就一句话：
**你播的那段，少了一帧。**
她手指停住。
回看直播录像，快进到江晚舟撕开后颈的画面。
最后一秒，红光闪烁的间隙，她嘴角动了一下。
不是说“归位”。
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