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精灵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林晨身后的队员们顿时一阵骚动，低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我们好心来找他们合作，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要不……咱们还是撤吧？城墙上那些弓箭一直对着咱们，我脊梁骨都发毛了……”
“撤什么撤！依我看，干脆把这寨子打下来，里面肯定囤着好东西！”
“吹什么牛！你没看见人家那身装备？那高大的麋鹿？咱们拿什么跟人打？”
站在林晨身侧的张大山更是按捺不住，凑过来压低嗓门道：“盟主，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大伙儿一拥而上，先把这骑鹿的拿下再说！”
林晨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狠狠瞪了张大山一眼，这个莽夫永远分不清什么时候该闭嘴。
万幸精灵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否则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城墙上那些蓄势待发的箭矢将他们钉在地上。
“肃静！”林晨抬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刀扫过众人，尤其在张大山脸上停留片刻，直到对方悻悻低头。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负责翻译的女孩，声音放缓：“再试一次。告诉他们，我们带着最大的诚意而来。请他们重新考虑合作的可能。”
女孩点点头，再次俯身，在纸上快速书写起来，随后将写满奇异符号的纸片高高举起，向精灵骑手展示。
那精灵的目光淡漠地扫过纸片，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讥笑，随即又抛回一串冰冷的音节。
这一次，女孩握着纸笔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她迟疑地看向林晨，面露难色。
“他说了什么？”林晨催促道。
“盟主……他这次的话，更……更难听了……”
“原话转述，一个字都不准漏！”
女孩咽了口唾沫，艰涩地开口：“他说……有诚意又如何？他看我们这群人衣衫褴褛，装备破败得像乞丐，恐怕连寨门前的巡逻队都打不过，纯粹是累赘……他让我们别再痴心妄想，立刻从他们的领地消失。”
这话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个人的自尊上。
林晨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装备确实五花八门，新旧不一，有人穿着还算完整的皮甲，有人却只有一把磨损的砍刀，与城墙之上那些甲胄精良、弓刃闪亮的精灵守卫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尽管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但被如此直白、轻蔑地当面揭穿，依旧让他的心头涌起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无奈的灼热。
合作的大门似乎已彻底关闭。但林晨仍不死心，就算无法结盟，也必须要套出些能用上的情报。
于是他不再执着于合作提议，转而通过翻译，开始迂回地询问各种信息——岛屿的概况、周边的环境、其他势力的分布……
精灵骑手显得极不耐烦，大部分问题都报以沉默，偶尔甩出几个短促的音节。
在断断续续的交流中，林晨勉强拼凑出几点信息：这座岛大得超乎想象，森林精灵从一端到另一端需要不眠不休一整天。
而岛上主要对峙的，便是他们“森林精灵”与林晨等人登陆时遭遇的那些怪物——“无面者”。
除此之外，再也问不出更多。精灵骑手的脸色已彻底冰封，他不再言语，只是用动作——一次比一次幅度更大的挥手，催促他们立刻离开。
眼见实在无机可乘，一股深重的是失落感包围了林晨。
这次探索代价巨大，消耗了两枚珍贵的集体传送令牌，却只换来几句冰冷的驱逐和一鳞半爪的信息，堪称血本无归。
“我们走。”他不再犹豫，将满腔的失落与不甘压下，转身招呼队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众人也像斗败的公鸡，垂着头，跟着他默默走向来时的路。
林地寂静，只听得见脚下枯枝败叶被踩碎的声响。刚走出不到二十米，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
那声音苍老、舒缓，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抚平人心的焦躁。语言的含义依旧隔阂，但其中蕴含的沉稳与睿智，却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
林晨猛地回头。
只见那名始终冷若冰霜的精灵骑手，此刻正微微侧身望向寨门方向，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
他转向林晨，语速飞快地说了一串话，先前的不耐烦已被一种公事公办的急促取代。
“盟主！”翻译的女孩激动地抓住林晨的衣袖，“他让我们留步！是长老，长老要见我们！”
林晨循声望去，目光越过年轻的骑手，定格在城墙之上。
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精灵老者凭墙而立。银发如雪，岁月的刻痕在他脸上写满了故事。
他嘴唇微动，古老而悠远的音节直接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贴面低语。
“好厉害的手段！” 林晨心头剧震，这等直接将声音送入耳畔的能力，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老精灵的等级绝对深不可测，恐怕还是极为稀有的法系职业者！”
老精灵的话音落下后，那名原本倨傲的年轻精灵骑手立刻转向他们，神态间明显收敛了许多，快速地说了一番话。
通语者女孩侧耳倾听，随即带着一丝激动对林晨低语：“盟主，精灵说，他们的长老要询问我们话，让我们靠近城墙。”
年轻骑手转向他们，态度明显收敛：“长老要询问你们，靠近说话。”
机会！林晨精神一振，但立刻压下激动：“苏远、张大山，还有你，跟我来。其他人原地待命，保持最高警戒！”
四人谨慎地走向巍峨的城墙。越是靠近，无形的压力就越发沉重。
七米高的混合墙体投下大片阴影，将他们完全笼罩。墙头上，精灵弓箭手冰冷的目光如影随形，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苏远不自觉地微躬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就连一向莽撞的张大山也屏住呼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