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瑾颜放下茶杯，瞥向那身穿银红色褡护服饰的少女。
苏清商...她来此处作甚？是来看袁怀瑾吗？
可是据她当前所知，袁怀瑾此刻并不在宗门。
罢了罢了，她并不想与她为敌，尤其是为了什么男人，情情爱爱上的事，她根本就不在意，苏清商仰慕袁怀瑾，那她今世远离他便是，只要她不抢她妹妹...一切都好说。
“苏大小姐恐怕不在名单上吧？”她抬眸看向她。
少女头上挽着两条颇为可爱的垂耳兔辫子，娇俏动人。
“哼，这舟可是从我爹那里拿的，我当然是来督察你们会不会在神舟上搞破坏的！”苏清商一副骄傲的模样，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那窗口。
“这个笨蛋...”她看着看着突然就皱起眉有些咬牙切齿道。
宁瑾颜见此，心一咯噔，绷紧了唇。
她状似无意道：“水纹配青绿色衣衫还真是好看呢...”
“我觉得还是祥云纹好看点。”苏清商不自觉低下脑袋看向自己的袖口，与那窗口上的青绿色衣衫比对。
突然她反应过来，那青绿色衣衫上绣的是缠枝纹而并非什么水纹，猛地扭头去看那与自己搭话的少女，对方穿的就是淡蓝色水纹广绣裙，此刻她正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她。
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下酝酿着刺骨的寒。
苏清商的脸登时就红了，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少女，丝毫没有怯意，就像是一只被惹毛的刺猬。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空气中流动着些许火药味，一个冷若冰霜噙着笑，一个烈焰似火瞪着眼。
瑾玉伸出手放在那厚重的云里。
随着神舟的运行，她的掌心陷入那白雾中，很快就被水汽弄湿了，白云没有看上去那么柔软，反而内里是粘腻潮湿的，就像是说不出口的心事。
心事积聚多了，雨水便落下来了。
她低下头，手指在云里模糊不清，对未来的迷茫，对危险的恐惧，她无法与人诉说，似乎从与系统绑定时便决定了她未来就是要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
什么都说不了，或许什么都做不到。
一旦过完外门大比，既要去和那婳孀长老周旋，又要被迫去走“背叛”的剧情。
看着湿漉漉的掌心，感受云的潮湿，袖口已经染湿了，算不算得是提前淋到的雨水。
“小鱼儿，看这里。”
江枕月的声音突然传到了她的脑海中，她惊醒过来低头看向那散发着温润灵力的挂在腰间的白鱼玉佩。
那玉佩上的鱼仿佛活过来一般游到她面前，轻轻上前吻了吻她的鼻尖，随后鱼尾摇曳，在她的面前转了一圈，落到她的掌心，变成五道绚丽的烟火。
几道星火划过，映在她的眼眸里成为了动人的弧光，惹得她暂时忘记了忧愁。
她笑着收回手，看向窗外。
此刻已经到了云层中央，外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仔细看其中还有几道快速闪过的金雷。
白云逸进窗，她问道：“莲君？”
“可有什么烦心事？”
瑾玉摇了摇头，捧起那白玉玉佩贴在脸旁一笑，“只是为接下来的大比忧心罢了。多谢莲君哄我！”
她很高兴，就感觉空缺的心刚好被填平了一块，不再那么空落落的，无所依靠。
“嗯...外门大比不必紧张，尽力而为便可，不论如何，玉莲山都为你敞开大门。”
江枕月不太会哄人，以往都是旁人费尽心思讨好他，他此刻倒有了些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哈哈哈，莲君此番为我开后门，到时候其他长老说你，我可插不上嘴来为你辩解。”
他勾唇轻笑，外门大比上的些许不愉快也冲淡了去，“他们不敢。”
瑾玉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臭屁的很，这时候就要大夸特夸极力捧场。
要不是说现代话对方听不懂，她简直都要说一句“男王你好痞”了。
就在她要说些口水话之前，对方又突然补充了一句：“你值得。”
瞬间把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垂下眸，抿住唇，半天说不出来话。
...唔...有些看不清那窗户里溢出来的白雾了，条状的光斑起伏不均...雾飘进来在她的眼眸上下了雨。
良久，她重重点头，扬起头弯唇笑着回应道：“嗯！我值得！”
哪怕未来的路很难走，但是值得，她值得，这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值得。
所有人都值得有一个与之相对应的结局不是吗？
她为之前因为要完成任务而选择牺牲江枕月的事感到抱歉，所幸一切都没有发生，江枕月也没有黑化的趋势，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只要完成60%就好...
没必要牺牲他们...包括苏清商，包括江枕月，包括...姐姐。
“莲君也前往道玄宗吗？”
“不错，为前十所构的识海图作画。”
“莲君还真是多才多艺呢！又会作诗又会作画，还会吹箫，戏曲，修为还很厉害...”
江枕月一边听着，一边眯眼笑着看向那隐匿在云层中试图攻神舟的奔雷兽，指尖运作起灵力向那妖物刺去，只一击便将其毙命。
“还有呢？”
“还有...”
他负手站立于云端上，视线遥遥穿过那云层清晰的看向那双手支撑着脑袋一脸沉思状的少女，阳光洒在他的睫羽上投下阴影，刚好遮住了那藏于眼底下翻滚的温柔。
“还有长得很好看！”
少女清脆的回答如同夏日里浸泡在井水中冒着丝丝凉意的清甜的梨，一口咬下去，是沁人心的甜。
而这甜，在江枕月的心中无异于晴天一道闷雷，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晕出晕乎乎的潮红。
“唔...那你喜欢我的脸吗？”这一张...惹人非议的，男生女相的脸。
瑾玉被这问题弄得有些懵，但还是真挚道：“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当然喜欢！”
她说完这句话，那玉佩异样的闪亮几下后，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那浮动的光暗了下去。
瑾玉歪着脑袋，见再没响应后便收回挂在腰间。
正巧宁瑾颜呼唤她过去，她便擦干了刚刚险些落下的泪水向对方跑去。
“小玉儿，来吃梨花糕，我亲手做的，如今还热着。”
“切！吃我的！我这玉子酥可是让香扒坊的特级大厨做的！”
“啊！！！怎么又是你！”少年的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还有一丝绝望，“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能力做本小姐的小跟班啦！”
“你要不要脸？！我和天下第一给你做跟班？你在开什么玩笑！麻烦精！”
“嘿嘿嘿，这些我就全笑纳了！”
神舟穿过那云层，阳光也得以透进来，空气中来自云层的潮湿也被迅速烘干了去。
“哇阿姊，你的梨花糕我最最最最喜欢了！”
宁瑾颜玉手半支撑着脑袋笑着看向腮帮子鼓鼓的少女，“慢点吃，噎死了下次可就再也吃不到了。”
苏清商见自己的玉子酥被冷落，气的鼓起了脸颊，把糕点又往前推了推，“吃我的，我的好吃。”
“天下第一，喝！我亲手酿的桃花酒。”陆祈年小心翼翼的把酒倒满，眼睛亮亮的把杯子递过去。
瑾玉接过了那杯子，小酌一口，清甜的酒水度数不高，倒像是可口的果汁，她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天呐，被主角团们包裹着也太爽了吧...等等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算了，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我太幸福惹...”
“你亲手酿的？你真不怕把人毒死啊！”苏清商嫌弃的看了陆祈年一眼。
对哦，她怎么说她眼前晕乎乎的，好像有点颠倒了。
“我好像...有一点死了，谁来救...”
（最终诊断没中毒，只是瑾玉实在不胜酒力醉倒了。）
江枕月立于空中，垂眸不动声色的观察底下的闹剧，流淌的风吹起他散落的青丝，他指尖转动，一只玉箫便安然躺在他掌心。
他把玉箫置于唇边，悠扬的箫声似难以说出口的情绪。
这张浓稠艳丽的脸，若真能留住她...那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