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晃着小腿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吃着放在桌子上的玲珑绿豆糕。
香甜滑腻的绿豆糕在舌尖化开,奶香十足,甜的恰到好处,让她瞬间忘记了旅途的劳累。
不得不说,她想打包回去吃。
“我收拾好了!天下第一!”
陆祈年披着那件明黄色衣袍,手里拿着一把玄剑,气宇轩昂的站在门前。
那衣袍的边角上纹着做工细腻,栩栩如生的白纹莲花纹路。
瑾玉看到那流转出细微五彩光芒的莲花,不自觉被吸引了视线。
陆祈年抓着衣角的手微微冒出汗来,脸上窘迫的红也越发深了。
这是天下第一给他缝的...他很喜欢,他什么都不稀罕,但这件衣袍是必须带上的。
瑾玉根本就不知道他误解了什么,她心中感叹,这皇宫里什么都好,点心好吃,绣娘手艺也好。
“你说你父皇母后不同意,要不要留个书信告知一声?”
闻言,少年顿时脑袋就耷拉了下来,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但是即便他不愿意,也还是注定要承受来自父母的压迫了。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外门突然传来一阵毫无章法的脚步声,门被破开了,灯光折射出剑矢的冷光。
数十道箭矢搭载在拉满的弓上蓄势待发。
“贼人!休要伤害二殿下!”
瑾玉手里吃了半块的绿豆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人群中走出来一位穿着威严龙纹袍的中年男子,眉宇间满是英气和久经风霜的从容。
“父王!”陆祈年行礼喊道。
瑾玉起身乖乖站到陆祈年身边,“陛下晚上好。”
那男人抬手,身边的公公立马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扯开那尖细的嗓子道:“都放下!”
“你,是何人?”
瑾玉抬起自己的弟子令牌道:“回禀陛下,我是苍山宗的外门弟子,前来带二殿下回宗修行。”
“朕竟不知,宗门还有强行绑人回去修行的规矩。”
“父王!不是这样的,是我...”
“住口!”皇帝的呵斥让一众人都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低着脑袋。
“陛下息怒。”
瑾玉看着一群人都跪了下来,她也战战兢兢的要跪下,却被陆祈年扶住了。
“父王!”陆祈年站的笔直,目光紧紧的跟随着自己的父亲,“您不该逼我的。”
“呵。”帝王冷笑,“朕竟不知,朕对你的殷殷期许,倒成了逼迫!”
少年的明黄和帝王的深黄色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位被帝王看好的孩子竟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帝王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
他见过他的孺慕之情,他的雏鸟,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想要离开家的雄鹰。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穿着华服的女人打破了僵局。
“陛下。”
男人看到她,微皱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来,闷闷的责怪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女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帝王和帝后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彼此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和寻常夫妻似的,“陛下说的是。”
瑾玉扯了扯陆祈年的衣角,给他了一个眼神提示:该服软时就服软。
然后就挣脱了少年的手跪了下来,陆祈年见此也咬着牙跪了下来,两人肩并肩跪着,跪父母,拜天地,倒有种般配感,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穿着深黄色衣袍的男人见此冷哼一声但表情却是缓和了许多,他的目光来回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巡视着,那头戴珠翠的女人也抿着唇,微笑着看着来历不明的少女,只是笑不达眼底。
“祈年,这位是...”
“她是我的挚友,宁瑾玉。”
女人眸光一暗,眼里闪过错愕和算计,宁...?沉澜国的人...为什么会接近她的孩子,有什么目的?
她依稀记得,当初沉澜国要送来和亲的孩子名字就叫宁瑾玉,难不成沉澜国国破了后,这亡国公主还在做着嫁入皇族的美梦?
“宁瑾玉...”她喃喃道,同时观察着少年的神色。
她的傻孩子在听到这名字时眸子都瞬间亮了起来,让她不禁担忧起来。
“你打算去哪呢,祈年,带着这把剑...”
少年闻言挺直了腰杆,掷地有声道:“我要回宗门修行。”
“不是说好了吗?祈年,有父王母后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随后,皇后朝身边陆祈年的奶娘使了个神色,那奶娘摆出一副恳切的神情劝道:“殿下,外面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奴只怕殿下在外边受了苦,若有性命之忧奴只怕...”
“苏嬷嬷。”女人呵斥一声。
“奴多嘴了,请娘娘恕罪。”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又来了,又在以担忧他为由困住他了。
他闭着眼,捂住耳朵,紧紧皱着眉,只要听不见,听不见就好...
可随着帝王的冷哼,一句“无药可救!”
陆祈年的脊梁还是弯了。
瑾玉看不下去了,抬起脑袋,伸出手握住少年握紧的拳头,那成拳的指关节泛白,诉着少年的倔强和无奈。
“皇后娘娘,请恕我无礼,我想问您,您到底是爱陆祈年还是爱一个处处听命于您的乖孩子?”
“如果只希望一个人事事都要听从你的安排,你的摆布,依据您的意愿形成理想抱负的话,那天下想成为您乖孩子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会成为最听话的木偶,以享受荣华富贵为条件。”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一向摆出温和脸庞的皇后都忍不住黑了脸。
那帝王冷冷的看向她,不怒自威的眼就像盘踞深山多年的老虎,让人望而生畏。
但瑾玉虽心底发怵却也不甘示弱,她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不应该因为畏惧强权而放弃自己的观念。
“你是认为,你修士的身份,在这宫里有话语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