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很悲伤,是作者很困的时候写的,但是不要担心,下一章就回归轻松了)
瑾玉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内。
桌上的花瓶里的花已经枯萎了,这是她渡劫那天出门的时候放的。
现在居然已经枯萎了,她睡了多久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
身上很清爽干燥,连头发都还带着些淡淡的兰香...这是姐姐为她清洗的吗?
她手指陷在柔软的被褥上,不小心弄落了放在枕边的一包溢着药材苦味的油纸包。
“这是...”她打开那小包,里面放着几根红色的小灵芝还有几根不知道叫什么的草药,里面还放着一封小信纸:瑾玉,休息好后把这包草药小火炖两小时,喝了。你现在已经成功进入了金丹期,另外在雷劫中激发了先天道体,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切记,否则你的灵根会遭到他人的窥视。我如今出门或许要四个月左右才能回来,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这纸上的字龙飞凤舞,末端的提笔处都是一道极其锐利的尖钩,处处都彰显着写字之人的自信和不可一世。
瑾玉收起信,那草药旁还有一包细心的用更小的油纸包包起来的饴糖。
她拿出一块,放到嘴里,甜中带着些麦香。
这是宁瑾颜最喜欢的吃食,没想到现在还随身带着。
虽说她感觉姐姐变了许多,说话也变得冷冰冰的了,但看到这封信纸还有这别出心裁准备的饴糖,她也就把这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心里只有饴糖的甜。
阳光顺着纸窗均匀的洒落在房间里,她打开纸窗,把那枯萎的花束埋在门口,阳台上她栽了一盆金鱼草,春天依旧吐出了花苞。
如今是清晨,花苞上还吐着一点露水,把那一点粉白照的晶莹。
她坐在窗前,透过半开的纸窗看见那稀薄在云里缓缓上升的太阳,不知不觉竟坐了两个时辰。
直到药草的浓郁苦味弥漫在空气中瑾玉这才回过神来。
她待药凉后便一饮而尽,药的苦涩让她的小脸瞬间皱了起来。
糖,糖,糖...
她急忙去拿那药包里的饴糖,却发现空了——她刚刚发呆的时候一不小心吃光了。
好吧,世上怎会有如此愚笨之人。
她喝了几口水,缓了好久嘴里也还是弥漫着苦味。
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太过疲累,连着睡了七天脑袋还是很晕,因此瑾玉今天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躺平。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感受着自己丹田处一颗泛着暖意的金丹,她不禁笑了起来,如今修行金丹期,依旧超过许多的外门修士了,再加上修行符道,她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进入内门。
如今筋脉骨髓重塑,灵气吸收的速率快了三倍,并且感官也更加敏锐了。
先天道体...
瑾玉把手臂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冰凉的皮肤贴在眼皮上。
她好想回家,回家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玩游戏,可以点外卖,吃炸鸡,喝可乐,而不是在这里每天都在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而担忧,为下一次剧情惩罚害怕。
离考核还有八个月,内门大比就在初冬。
初冬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所以她想在此之前多分配点时间,独属于她这个灵魂栖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把手从眼睛上移开,手背上有被闷出来的红痕。
————
初春,万物复苏,草叶低垂着脑袋,风推动它的身体,它微微晃动着,仿佛是在笑一样,云朵大片大片的浮在湛蓝的天空,像一床未被弹开的棉被一样,纯白色的,只有叠加的狠了的时候才会颜色深一些,勾勒出柔软的轮廓。
杨柳吹拂着,把新开在柳枝上的大片大片柳絮送到风里,试图让它直上琼瑶三万里,成为那云朵的一部分,历经时间,去闯荡天涯,共济豪情壮志。
层层的朱红色的宫闱是一道道跨越不过的权力,同时也是笼,密集的堆叠着,一层层,隔开了自由,隔开了尘世,偌大的皇城,红墙黄瓦,气势恢宏——是一盘棋。
谁都可能被牺牲,没有绝对的凌驾,只有谁吞了谁,葬着无数人的梦。
陆祈年,想逃出去。
他是囚笼里的,最华丽的鸟,人们试图让他成为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凤,忘记了,他需要呼吸,需要翱翔,这里不是他的天地,他无处落脚。
“杖毙了便是。”母妃的话是最尖利的刀,割开了他的心脏,可嚎叫声出自另一个人,那个在他繁忙课业中带他偷偷溜出去放风筝的人。
他揪着母妃的衣角,“他是我的朋友...”
“皇权下何来这一说?本宫最近真是疏于管教了!竟让你被这种逆贼教坏了去,临福!”
“奴才在!”
“敲打敲打内务府招人的管事,以后再敢放这种人进来,小心你的脑袋!”
“嗻。”
他茫然的抬起脑袋,那些眼神,那些话...他看向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五分害怕,四分恭敬,一分麻木。
他们...他们都是木偶!
母妃...母妃的眼神竟然会如此恐怖,母妃...母妃是妖怪!
这皇宫会吃人...下一个就是他...下一个就是他。
突然天色暗了下去,狂风大作,风沙迷乱了他的眼,让他的眼角沁出泪来,他忙不迭去揉他的眼,不料再一睁眼,母妃的脸从中间划拉开十字刻刀,随后脸皮像花朵一样绽开,绽成四瓣,血淋淋的空洞,长满了尖牙,腥长的舌头带着浓郁的腐臭味舔舐着空气。
随后,像是捕捉到了活人气息似的,猛地转向他,舌头就像是蜿蜒而出的藤曼,向他袭来。
他踉跄地后退,摔在了地上,腿不听使唤,站不起来,他急忙看向其他人,大喊着救命,然而却惊恐的发现,所有人都变成了这样,脸皮从中间剥落成四瓣,伸着猩红的长舌。
悉悉索索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蛇在吐信子,一股一股交织在一起,像数十个人在议论。
“吃掉他...”
“吃掉他...”
“吃掉...吃掉...”
“成为我们吧...”
“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奴才该死该死阿!”
“啊啊啊是谁...是谁下的毒...我毁容了!”
......
“吃掉他...吃掉他...”
————
“殿下?殿下?风大,回屋里睡吧,读书读累了和奴说,娘娘不会怪罪的。”
“殿下,这是娘娘特意嘱咐的虫草乌鸡汤,奴给您放这了。”
陆祈年用手捂着眼睛,妥协般叹了口气,饮下那碗汤,对他们挥了挥手。
屋内还燃着香炉,随着侍从们离开的动作,春风从殿门闯了进来,驱赶走了些许那烦闷的热气,殿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又回到了这个鸟笼,三个月。
最后一次拿出那封来自少女的信纸,里面刻薄的话让他湮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绝望的把信纸放到燃烧的火烛上,纸张的脚页很快就被火焰点燃,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
他认命了,或许他就不是修行的料,他永远都逃不开这皇城、永远都无法到达自由的彼岸、永远都无法成为常伴在天下第一身边的天下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