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脑子里还在想着85%的上限。
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明明按照系统要求推进剧情，为什么反而会被扣上限？
难不成还是她做的太好了。
可系统给的任务不就是让她撮合男女主吗。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疼。
路绵靠在她肩上，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平稳悠长。
谷幕低头看了看她安静的睡颜，至少路绵看起来还是安稳的。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谷幕付了钱，轻轻推醒路绵：到了。
路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跟着谷幕下了车。
夜风一吹，她立刻又缩了起来，紧紧抱住谷幕的胳膊。
回到家，端午喵喵叫着迎上来，在两人脚边打转。谷幕弯腰摸了摸它的头，路绵则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漱。
谷幕瘫在沙发上，打开手机，不死心地又研究起那个系统面板。
修复度确实还在缓慢上涨，已经61%了，可那个85%上限像根鱼刺一样卡在她喉咙里。
她试着再次呼唤系统：系统，给个解释，为什么上限会掉？
【宿主行为对剧情走向产生未知影响，导致修复上限调整。】
什么未知影响？我干什么了？
【权限不足，无法查询具体原因。】
谷幕气得想砸手机。
这什么破系统，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她回想自己最近的行为，除了按部就班地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就是偶尔去看看路绵和周贺然的进展，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干啊？
难道是她无意中做了什么影响剧情的事？
谷幕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路绵洗漱完出来，看到谷幕还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发愁，便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小声问：姐姐，你怎么了？
谷幕收起手机，摇摇头：没事。她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路绵点点头，却坐在原地没动。她看着谷幕，眼神里带着担忧：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谷幕一愣：我生你什么气？
因为...因为我今天在演出上...耽误你和朋友叙旧....路绵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不该那样...我就是有点冷...
谷幕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心里一软。
这丫头心思也太敏感了。
“没生气。”谷幕揉了揉她的头发，天冷早点回去是对的。快去睡吧。
路绵这才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起身回了卧室。
谷幕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系统而产生的烦躁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路绵太依赖她了，也太在意她的情绪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完成任务回家了，路绵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莫名发沉。
接下来的几天，谷幕一直在暗中观察路绵和周贺然的进展。
让她意外的是，路绵似乎真的在尝试接受周贺然。
周贺然约她出去，她偶尔也会答应，虽然每次回来都显得很疲惫。
谷幕看着修复度一点点往上涨，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有一次，她远远看到周贺然和路绵在咖啡馆。
周贺然说得眉飞色舞，路绵则安静地坐着，小口喝着饮料，偶尔点点头。
从谷幕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路绵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指节都发白了。
她在忍耐。
这个场景让谷幕心里怪不好受。
谷幕很想冲进去把路绵拉走，告诉她不必要这样勉强自己。
可一想到系统和回家任务，她又硬生生忍住了。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备受煎熬。
更让她心烦的是，周贺然似乎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开始频繁地给路绵发消息，有时甚至直接打电话。
路绵每次接到电话都会下意识地看谷幕一眼，然后走到阳台去接。
谷幕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到路绵接电话时紧绷的侧影和挂断电话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这天晚上，路绵又在阳台接周贺然的电话。
谷幕坐在沙发上，听着阳台隐约传来的路绵敷衍的“嗯”“哦”声，心里的火气一点点往上冒。
当路绵挂断电话走进来时，谷幕忍不住问：他找你什么事？
路绵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谷幕会问这个。
她低下头：没什么，就是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你答应了？
......
路绵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谷幕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不想去就别去，干嘛勉强自己？”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在推动剧情吗？
怎么反而劝路绵拒绝周贺然？
路绵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眼睛微微睁大：“姐姐......你不是希望我......”
我希望你开心！谷幕打断她，语气有些冲，你看你每次跟他出去回来那副样子，哪点像是开心的？
路绵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谷幕，眼眶突然就红了。
谷幕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更乱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了，随便你吧。你想去就去。”
说完，她起身回了卧室，把门关上。
靠在门板上，谷幕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难受。
她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是自己要推动剧情，现在却又因为路绵配合而发脾气。
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谷幕滑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
系统，任务，回家...这些曾经清晰的目标现在变得模糊不清。
她开始怀疑，就算真的修复了剧情，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回家吗？
那天晚上，路绵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她房间睡觉。
谷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张床明明不算大，但少了那个总是悄悄靠过来的温热身体，竟然显得过分宽敞。
她习惯性地往旁边伸手，只摸到冰凉的床单。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苍白的光带。
谷幕盯着那道月光，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想起路绵红着眼眶的样子，想起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希望你开心，更想起路绵错愕又受伤的眼神。
她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可她说的是实话。
她确实不希望路绵为了迎合她，或者为了任务，而勉强自己去接受周贺然。
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又显得那么虚伪。
明明最开始逼着路绵接近周贺然的人就是她。
谷幕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上有路绵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此刻闻起来却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半夜，她实在渴得难受，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客厅喝水。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一角。
谷幕端着水杯，正要回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沙发。
路绵蜷缩在沙发上，静静地睡着了。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
她身上只盖了件薄薄的外套，在冬天的夜里显然不够暖和。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头微微蹙着。
谷幕站在原地，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水杯，轻手轻脚地走回卧室，从床上拿了条厚实的被子。
回到客厅，她小心翼翼地展开被子，盖在路绵身上。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
被子落下时，路绵无意识地动了动，往被子里缩了缩，眉头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谷幕站在沙发边，低头看了她一会儿。
路绵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她伸出手，想帮路绵把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开，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住了。
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卧室。
这一次，她依然没能睡着。
第二天早上，谷幕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唤醒。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下意识地看向身旁。
空无一人。
她起身走出卧室，客厅的沙发上已经空空如也，被子被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
餐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餐，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一碟小菜，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谷幕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是路绵工整的字迹。
姐姐，我去图书馆了。早餐在桌上，记得吃。
语气一如既往的乖巧，但谷幕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刻意的疏远。
没有往日的姐姐早安，也没有关切的叮嘱，只有简单的事实陈述。
她放下纸条，看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心里空落落的。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没有了路绵轻手轻脚走动的声音，没有了她在厨房忙碌的响动，甚至连端午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安静地趴在自己的小窝里，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蹭她的腿。
谷幕在餐桌前坐下，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粥熬得恰到好处，软糯香甜，是她喜欢的口感。小菜也拌得清爽可口。
但她却吃得味同嚼蜡。
她想起路绵刚给她做饭时的笨拙样子，有时候不是盐放多了就是饭煮糊了，但每次都会眼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评价。
后来手艺渐渐好了，就会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猫，在她吃得满意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而现在，桌上依然有精心准备的早餐，做饭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谷幕放下勺子，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阳光很好，是个适合去图书馆的日子。
但她知道，路绵去图书馆不只是为了学习。
这次，谷幕能明显感觉到她是真的在保持距离。
而周贺然那边，路绵却更加配合了。
她开始主动回复周贺然的消息，答应他约会的次数也变多了。
谷幕甚至有一次看到周贺然送路绵回家，在楼下，周贺然试图去拉路绵的手，路绵虽然躲开了，但态度却比之前温和许多。
修复度一路飙升到了68%。
谷幕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个数字，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她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无力阻止。
这天，谷幕一个人在家，对着系统面板发呆。修复度已经70%了，离85%的上限越来越近。
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系统，她突然问道，如果修复度达到上限，我会立刻被传送回去吗？
【达到修复度上限后，宿主有24小时滞留时间。】
24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修复度达到85%，她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和这里道别。
一天，够吗？
谷幕不知道。
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想起路绵第一次来这里时怯生生的样子，想起她慢慢变得开朗，想起她黏着自己撒娇的样子，也想起最近她刻意保持距离的疏离。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路绵会难过吗？会想她吗？
还是会.....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个，谷幕心里一阵刺痛。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没有系统，没有任务，她会不会用不同的方式和路绵相处？
会不会在她表白的时候，给出不一样的回答？
可惜，没有如果。
她只是一个误入这个世界的过客，完成任务后就要离开。
而路绵，终究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有她自己的命运要走。
谷幕深吸一口气，关掉了手机。
她决定不再去想这些让人心烦的问题。既然只剩下最多15%的修复度，那她就抓紧时间完成任务，然后...然后再说吧。
她拿出手机，给路绵发了条消息：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消息发出去后，她盯着屏幕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谷幕放下手机，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