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饿很累,感觉浑身的皮肉都被抽走,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我的头发很长,几乎要遮住我的脸,可这已经不重要了。都现在了,谁还看脸?
我靠墙坐着,用尽全力去呼吸。我还有皮肤吗?我是不是只剩下跳动的心脏和血淋淋的内脏了?
好饿。
好饿。
好饿……
“伊特。”一声呼唤让我脑袋清醒了一些,是我的妻子琪雅,“吃点萝卜吧。”
我看着她手中那已经黑掉的东西,想也没想抓过塞入口中。
很硬。但让我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还是个人。
“旬克呢?”
“在睡觉呢。”
“你们多久没吃饭了?”
“快两天了。”
我叹了口气,说:“还有多少?”
“就几棵蔬菜了。”
我站起来:“我去外面借点。”
“别了伊特。”琪雅扶住我,“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他们不是还有地吗?”
“旱灾啊。”琪雅哽咽,“农民也没多少了。”
“我去看看。”
穆萧吟的视角和伊特的一致,甚至连五感都深刻体现。
伊特慢慢走着,去到外面,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一个人走来。
伊特站起来,发现是一具尸体,吓了一跳。
“走路小心,到处都是人。”那人越过尸体。伊特发现他和自己一样瘦,一样皮包骨。
“你还有吃的吗?”伊特问道。
“有也不可能给你,都这时候了,怎么可能还有圣母心?”
伊特愣在原地。
是啊,自己都吃不饱,为什么要给别人吃饱。
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去,哪还有闲心管别人?
伊特转身回屋,看见自己的弟弟旬克走了出来。
“哥,我好饿。”旬克跌跌撞撞跑过去抓住伊特的手,“我想吃饭!”
“去吃点蔬菜吧。”伊特心疼地说,“我们的粮食不多了,要节省点。”
“这场饥荒还有多久才结束?”旬克忍不住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开裂的地板上。
“我不知道。”
旬克擦干眼泪,转身去放蔬菜的地方。他掰了一点萝卜吃,还想再吃,却被伊特拦住。
“再吃也许就活不过下回了。”
“我们怎么知道下一次睁眼是死是活?”旬克的声音疲惫。
“起码现在是活的。”
旬克没再说话,离开了。
之后几天,伊特都没有看见旬克。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旬克出现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包裹。
“你去哪了?”伊特没吃饭,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遇见了一个人。”旬克说,“他给了我一个东西。”
这时琪雅也来了,她道:“旬克,你精神好了不少呢。”
“是。”旬克深吸一口气,“我拿出这个东西后,你们不要惊慌失措,更不要大叫,好吗?”
“好。”
随后旬克拿出了一碗饭。一个碗,装着满满的白米饭。
琪雅震惊地捂住嘴巴,伊特也瞪大双眼。
“你从哪来的?”伊特问。
“那个人给我的。”旬克笑了笑,“他带着我去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粮食,但是那个人只能让我装一碗饭回来。”
“那你吃了吗?”琪雅问。
“吃了,不必担心我,这是给你们的。”旬克说,“吃吧,你们饿了吧?”
伊特不可置信地接过碗,肚子咕噜噜地叫着。他用手抓了一把米,塞入口中,慢慢地品尝着。
琪雅也吃着,不禁流下了泪。
他们好久没吃过大米了,好久没吃过那么新鲜的食物了。
伊特问道:“那个人是什么人物?”
“我也不清楚。”旬克看向远方,“你们尽管吃,我还可以去拿。”
伊特仿佛看见了希望,眼含泪水看向琪雅。忽然,他发现眼前的事物糊成一块,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响声。
然后,穆萧吟就醒了。
他讲完自己的所见,看向已经醒来的赫兰英:“你呢?看见了什么?”
“我就看见了一个穿着很华丽的人对‘我’说,让村民人吃人,互相残杀,我给你食物,你去帮我做事。”
简辞沉思着。他刚才看见饿死鬼躺在棺材里,旁边的应该是琪雅。这饿死鬼究竟是伊特还是旬克?
穆萧吟说:“这饿死鬼应该是伊特,旬克不长这样。”
“旬克把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吃了……棺材是那穿着华丽的人准备的……可那人的目的是什么?”简辞道,“你们觉得旬克还活着吗?”
“这个华丽的人想让村民互相残杀,又怎么可能留下活口?”徐夜白道,“走,回那屋看看。”
几人回到那个屋子。几人打开棺材,其中一副棺材里是一具女尸。
这是琪雅。
“话说为什么伊特和琪雅吃完饭就晕了?”穆萧吟道,“而且伊特到处吃饿死鬼……这个村子的人估计一半饿死一半被吃了。我们等会儿回去问问。”
几人又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就回去了。路上很安静,风声也没有,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
“嘘。”走在前面的穆萧吟忽然停下,手指上方。
只见干枯的树枝上貌似挂着什么东西,是一只手还是一条腿?
简辞跃上树,发现这是一只从树里面伸出来的手臂。他用力把手臂拔出来,发现那还有一个洞。
“简辞,下来。”穆萧吟喊道。
等简辞落地,穆萧吟使用魔法,把树劈开两半。劈开的同时,一大堆东西宛如瀑布般涌下。
“呕——”赫兰英在旁边干呕。
那全都是断手断腿,还有头颅内脏。
“竟然藏尸。”徐夜白拍了拍赫兰英的后背,“其他树不会也有吧?”
简辞二话不说,轰开了旁边的树,也是一样的情况。
“我们先离开。”穆萧吟神情严肃,“没准是饿死鬼的粮仓。”
“呕——”
……
城堡内。
希莫琳优雅地喝着茶,而面前跪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
“喂,我给你把人抓来了,你也给我推动悲剧。”长恨水没好气地说,他把长发扎起,五官硬朗锋利。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希莫琳慢条斯理地开口。
“温淮昱。”
“很好听的名字。”希莫琳道,“死之守望一直都在捣乱,但也没干出什么大事,偶尔还能更还原剧本。但是这次,你们做的太过分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不就完事了。”长恨水催促道。
“白别墅是你们的主子吧?我和他们一直都是对立方,但死之守望的人几乎都是我抓进来的,你觉得他们能让你们回家吗?”
温淮昱冷漠地看着她,道:“你若能,我会去找他们?”
“那你可就错了。只要修复好墨勒多斯,你们就可以走。”
“但你身边这位可不同意。”
“这我说的算。”
“你打不过他。”
温淮昱看向旁边的长恨水。代表死亡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死神,一个是死亡魔物之王。但温淮昱并不惧怕死亡,自然不畏惧长恨水。
“你杀了穆萧吟?”
长恨水盯着他,没回答。
“这就是我不帮你的原因。这里的大部分魔法师都不会帮你的。希莫琳,你要知道,你的伙伴可是无数人做梦都想踩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