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焚川抱着小男孩冲进东门小巷时，午后的日头正像块烧红的烙铁悬在头顶。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四肢却像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小拳头攥着那块沾血的饼干，指节泛白。
“抓紧了！”他低喝一声，拐进一栋废弃居民楼的地下室。这里是他们之前探查过的安全点，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血腥味，总算压过了无处不在的腐臭味。
他把孩子往角落的旧床垫上一放，刚要转身，手腕却被攥住了。小男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哑着嗓子说：“那个哥哥……他还在上面了。”
枭焚川的动作顿住了。后背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刚才为了引开丧尸，他的异能几乎耗空，现在每动一下都觉得筋疲力尽。可脑海里瞬间闪过墨研秋攀爬锈管的身影——那截突然断裂的管道，他晃了一下的身体，还有手腕上绷得死紧的藤蔓。
“乖乖待着。”他掰开小孩的手，从口袋里摸出块没拆封的巧克力塞过去，“咬碎了含着，不准出声。”
小孩没接，只是把手里的饼干递给他：“这个……给你。”
枭焚川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粗暴地揉了把孩子的头发，抓起墙角的消防斧转身就冲了出去。“在这，等着，等我们回来！”
冲回小区主干道时，对面楼栋的嘶吼声依旧震耳欲聋。他远远看见七楼平台边缘晃过一抹冷绿色，紧接着是藤蔓抽打的脆响。几只丧尸从楼上掉下来，砸在尸群里溅起黑红色的污血。
“墨研秋！”他大吼一声，掌心重新腾起火焰。这次的火苗比刚才弱了不少，像风中残烛般摇曳，“老子回来了！我来帮你了，坚持住，别死了！”
两只丧尸正趴在墨研秋的背上撕咬，腐烂的手指抠进皮肉里。枭焚川眼睛瞬间红了，抓起路边半截断裂的钢筋就往楼道冲：“操你妈的！放开他！”
火焰甩出去的瞬间，他已经冲进了楼道。楼梯上积着厚厚的血污，踩上去“咯吱”作响。刚爬到三楼，就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伴随着墨研秋压抑的闷哼。
“操！”他猛地加速，四五阶楼梯一步跨过去，刚探出头就看见墨研秋被两只丧尸按在栏杆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脊椎往下淌。
藤蔓像疯了似的从他腕间涌出，却因为主人受伤而有些迟滞。枭焚川想也没想，将消防斧掷了出去，斧头旋转着劈开一只丧尸的头颅，随即扑上去一脚踹开另一只，掌心的火焰狠狠按在它腐烂的胸口。
“你回来干什么？”墨研秋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借着枭焚川解围的空档挣脱出来，藤蔓瞬间绞碎了一只丧尸。
“看不惯你一个人耍帅，怎么英雄救美啊，呸呸呸，英雄救小孩啊，呸，也不对，自己都要保不住了算什么英雄………。”
枭焚川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触到后背的伤口时，对方猛地一颤，“啧，伤成这样还硬撑？”
墨研秋没说话，只是用藤蔓缠住枭焚川的胳膊借力站直，另一只手捂着后腰，指缝间不断有血渗出来。“走。”
“往哪走？”枭焚川环顾四周，楼下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丧尸又上来了！”
墨研秋望向窗外，瞳孔微缩：“天台。”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顶楼爬。墨研秋的呼吸越来越沉，脚步却没停，藤蔓在前方开路，扫开零星游荡的丧尸。枭焚川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人的高冷里藏着股犟劲，像寒冬里冻不死的野草。
推开天台门的瞬间，热风裹挟着尸臭味扑面而来。墨研秋踉跄了一下，枭焚川赶紧把他往墙角一按：“你在这歇着，我来堵门！”
天台入口是道生锈的铁门，他刚要用异能加固，就被墨研秋拽住了。“别浪费力气。”对方指了指天台边缘的排水管道，“从那边下去，通往后巷。”
枭焚川这才发现，天台角落有根更粗的排水管，虽然也锈迹斑斑，但比之前那根结实不少。他刚要说话，就听见铁门被撞得“哐哐”响，丧尸的嘶吼声近在咫尺。
“你先走。”墨研秋的声音有些虚弱，藤蔓却已经缠上了排水管，“我来断后。”
“少废话。”枭焚川弯腰背起他，动作粗暴却稳当，“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别什么你先走，我断后的。一起，要么一起在这末世当英雄，当主角。要么就一起到独狼，当反派。反正我们要一起”
墨研秋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话。枭焚川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口蹭到了自己的衣服，温热的液体慢慢渗透开来。他咬咬牙，抓着排水管往下滑，耳边是墨研秋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头顶铁门被撞开的巨响。
“抓紧了！”他低喝一声，加快了速度。排水管在掌心留下灼热的痛感，锈屑嵌进皮肉里，火辣辣的。快到地面时，他纵身一跃，带着墨研秋摔进后巷的垃圾堆里，溅起一片腥臭的污水。
“咳咳……”墨研秋被呛得咳嗽起来，后腰的伤口被震得更疼了。
枭焚川顾不上浑身的恶臭，赶紧把他扶起来：“能走吗？”
墨研秋点点头，刚站直就踉跄了一下。枭焚川干脆架着他的胳膊，半拖半扶地往地下室走去。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慢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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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地下室的铁门被从里面锁死了。枭焚川拍了半天，里面传来小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谁……谁啊？”
“是我，开门。”枭焚川的声音有些沙哑。
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小男孩探出头，看到是他们，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拉开门：“哥哥！你们回来了啊！”
枭焚川把墨研秋放在墙角的毯子上，累得直接瘫坐在地。小男孩凑到墨研秋身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这个哥哥怎么了啊，没事吧？”
“他睡着了。”枭焚川喘着气说，“别吵他。”
小男孩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半包压缩饼干，递到枭焚川面前：“哥哥，你吃。”
枭焚川看着饼干上沾着的黑泥，心里一暖。他接过饼干，掰了一半塞回小孩手里：“一起吃。”
小男孩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干，眼睛却一直盯着墨研秋，突然有些害怕的问：“这个哥哥………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
枭焚川愣了一下，随即骂道：“胡说什么呢？他结实着呢，比丧尸还耐揍。”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自己的半瓶水分给枭焚川：“对………对………我说错话了………对……对不起………妈妈说，多喝水就会好起来。”
枭焚川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稍微缓解了灼烧感。“你妈妈呢？”
小男孩低下头，手指抠着毯子上的破洞：“妈妈被人………不对………是……被………怪物吃掉了，被吃掉了的…………。”
枭焚川心里一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揉了揉小孩的头发：“以后跟我们走吧，我们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