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独自在偏屋没待了一会儿,等着寒气浸透自己身上的法衣,她才满意的走到主屋门前。
虽说她可以等,但是既然对方还在装,那她多少也要争取一下相处的机会,“师父可是还在生弟子的气?那今晚弟子去偏屋打坐。”
“师父…”她的声音呼吸放软三分,带着颤抖的调子“偏屋许久未有人久待,弟子怕夜里打坐时翻涌的寒气扰了师父清梦,还请您夜里盖好被子。”
她看到了,依在榻边翻书的影子在烛火的照耀下,晃了晃,片刻后主屋的门开了,轻柔的声音穿过风,“未曾生气,若是想修炼便在主屋打坐吧。”
侓欲清盘膝坐在蒲团上,眼睫低垂,努力维持着理性,引导灵力在经脉中缓缓运转。方才允许槐安进来修行,已是情况特殊的让步,她原以为两人应当如之前那般各自守着一方天地,互不干扰。
可那带着墨香与药香的气息,丝丝缕缕的侵扰过来,越发浓重。
槐安起初确实在侓欲清对面坐下,气息平稳,但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起初偷偷摸摸的看两眼,再到目光落在那张五官凌厉的脸上,最后便动了起来。
“静心。”侓欲清不得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甚至感受到吐出的气接触到对方又打到她的肌肤上。
槐安低低“嗯”了一声,却并未退回。片刻后,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再次靠近,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侓欲清的下巴上。
她抬手,指尖似乎无意的拂过对方垂落的一缕发丝,语气关切“师父的气息有些紊乱,可是今夜染上了风寒?”
侓欲清身体微微一僵,强行压下周天运转的灵力,避免因心绪波动而乱了内息。她不敢睁开眼,害怕睁眼就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指。
“我无事,你…退回原位去。”她试图让声音冷硬些,但因着对方之前的话终究只是尾音带了些轻颤。宽敞的内室因弟子的靠近显的异常逼仄,空气都变的稀薄粘腻。
槐安非但没退,反而得寸进尺,一只手穿过侓欲清的臂弯落在榻上,另一只手虚虚的环上面前端坐着的人,看似是要帮对方稳固姿势,掌心却近乎贴合的悬在侓欲清腰侧上方,薄薄的衣料挡不住灼热的体温。
“这样…师父的灵气运转是否会顺畅些?”槐安的声音低了不少,气息喷在那小巧的耳垂,撩拨着对方本就难以集中的心神。
侓欲清终于无法再继续伪装平静的打坐,猛的睁开眼,撞进槐安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那里边哪有半分认真修炼的专注,分明是毫不掩饰的勾引与占有欲。
“你…”她气息急促,面颊不受控制的染上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银牙咬了又咬,偏过了头才低声说“你这般…让我如何静修?”
槐安低笑了一声,气息“不经意”拂过对方敏感到发烫的耳垂,“那就……不修了。”
“师父…您还没有给弟子一个答案呢~那结道誓言,师父要与弟子解除吗?”槐安再次靠近,这次的气息打在了那张紧抿的薄唇上,眼里倒映着对方的瞳孔,她的心跳响的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也能听到了。
“你既已明了…又何必,非要我亲口说出来。”侓欲清轻轻吐出这句话,声音轻的像一缕快要散掉的烟,她能感受到唇上隔着薄薄空气的温度,太近了…
“弟子不知~劳烦师父解惑~”槐安的声音温润悦耳,她的手指摩挲着衣料,指尖顺着腰窝一路上滑又在中间打转画圈。
“槐安!”侓欲清的身子带着声音都在发颤,她何时被弟子如此对待过?!饶是失忆时也从未被如此…调戏!
“我从未说过要与你解除。”回答后的奖励并不是对方将空间让开,而是她的喉间被湿热的唇吻了一下。
而做出这等动作的人还要继续往下进行这个吻。
“欺瞒于你,是为师不好…”侓欲清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但也确实制止了槐安的动作。
这倒是槐安意料之外的事,她只是想看看师父对她的容忍度在哪个程度罢了,没想到对方这么抵触她的接触,宁可直接不装了也不想让她继续,她果然还是亵渎师父了吗?明明都是道侣了却还是如此吗?还真是令人难过…
侓欲清见槐安没说话以为是对她说的不满意,那些翻腾的、未说出口的纠结、顾虑在看到那滴顺着脸颊落下的泪时,就毫无阻拦的全部吐了出来。
“为师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为师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为师想起来的…不止是过往,还有……我是如何伤你的。”
她的眼眸直视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愧疚与痛楚在里边盘旋,拨动了思绪的琴弦,又荡平了茫然与逃避的喧嚣。
“为师记得你的血…你倒下时候的样子,衣服红了,我的手也是…”侓欲清的话语开始有些凌乱,似乎不知该如何诉说那些痛苦的折磨。
“我不敢让你知道,我无法面对你,也无法面对你的感情,你应当恨我才对…我配不上你如此的爱…”
她哽咽了一下,微微偏过头,露出一段脆弱白皙的脖颈。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至少…至少你还会靠近我。”侓欲清自嘲的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并没有你心中那般的好…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便选择了逃避,我很懦弱、无能。”
锁骨处传来疼痛,面前人咬了她,侓欲清也没有推开人,如此对她也是应该的,毕竟之前她确实伤害了对方。
“疼吗?”槐安抬起头,她看着那发红泛紫的牙印,指尖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便是拿剑捅为师几百刀,为师也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你可以放心发泄的,槐安。”侓欲清温顺的垂着眼睑,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疼吗?”槐安轻轻点着牙印,动作温柔,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心疼。
“…疼。”侓欲清如实说到,虽说这些伤几息便可恢复,但是疼痛并不会因为恢复快而减少。
“那弟子也伤了师父,师父恨我吗?”槐安轻吻上被咬的地方,等待着那个已经知晓的答案。
“我缘何要恨你?”侓欲清不理解,这两个能一样吗?她可是差点给人害死,还把人丢到镇魔关不管不问。
“那弟子缘何要恨师父?”
“您说您并没有我想的那般好,可是我并非因为您待我好才心悦于您,而是我的灵魂告诉我,我非您不可,您什么样子,弟子都喜欢。”她的语气温柔又笃定。
“记住,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躲,不准再自作主张的觉得什么该不该,您的道歉,我收下了。但我的话,您也要收下,不准再还给我,更不准…再用这事惩罚自己。”槐安望着侓欲清有些迷茫的眼眸,一字一顿,清晰而郑重。
这番话,不是原谅,而是理解。
“这是命令?”侓欲清像一个正在重新启动的符阵,试图理解布阵之人的要求,她活这么多年,好像没几个人命令过她,有点不太明白这算不算。
“是!这是我作为你的道侣,对自己道侣下达的命令。”槐安直接承认了这罕见的命令式的话,对方对待熟悉的人太过于温润,几乎是有求必应的程度,对待自身又过于严苛,把自己的情绪藏的很深。商量没有用的…
“我明白了。”侓欲清点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对于这个命令,被打上烙印的感觉,但她在为此而感到安心,这是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