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露更浓,竹叶随水动。云深林静至扶桑,青丝绕柔荑。清风吹入梦,醉卧美人怀。
侓欲清看着已经平静下来昏睡过去的槐安,稍微动了动有些软的身子,将水中的衣服捞出,将自己整理好后,把一开始放在池边的长袍给槐安披上,背上人就往竹屋走。
槐安抱得很紧,侓欲清能感受到弟子的心跳十分平静,情毒算是过去了,那之后怎么办呢?她不需要槐安对她负责,这是她自愿的。可是槐安会如何看待她呢?觉得她趁人之危?不尊师德?
她确实不好,没有察觉到少年人的情愫,没有及时加以引导,害的弟子克制情愫心有杂念才导致弟子此番如此痛苦。她一生行的端坐的正,为何在教导弟子当面总是出错。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诱引弟子…是我不尊礼数…是我没有师德…一切都是我的错!’侓欲清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害怕背上的人睡不好,走的很慢又很稳,可是她的心好难受一直在乱跳。她无法欺骗自己,弟子刚才在她耳边不停的诉说着对她喜欢,哀求着她的原谅,一遍又一遍哀求她…一遍又一遍哭着占有她…
将人换了身衣服放到了床上,侓欲清就坐到床头,眼里的悲伤迷茫藏不住,可是看着床上的弟子,想起槐安受情毒折磨的样子。如果重新做选择,她还是会回头。她不悔,她有愧。
袖子被拉住,弟子又不自觉向她靠近,她应该像之前一样抱着弟子让小弟子可以睡安稳些才对。目光从拉着她的手向上移,她的弟子确实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青丝如墨,身姿出挑,大抵是因为从小便是她教的气质和她也有几分相似,如今光看外貌确实看不出她们的年龄差。但毕竟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眼神也总是亮亮的,很是好看。和她不一样…
侓欲清还是将弟子抱在怀中,刚神识交融完靠近她也是好的,毕竟现在她也算是弟子亲近之人了,思及至此侓欲清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这是她养大的孩子…这是她唯一的弟子…
……
“嗯~”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怀中人哼唧了一声,又用脸蹭了蹭她,侓欲清回神,指尖的脉搏跳动平稳,不是情毒,那就是人醒了。
“槐安?可有不适?”侓欲清温声询问,她的声音有些哑,离得近也没有用太大声,轻飘飘的。
槐安原本有些迷糊的脑袋听到侓欲清的声音瞬间清醒了,昨夜的记忆也接二连三的涌进她的脑子里,她以为的幻觉不是幻觉,并不是她在做美梦…
槐安睁开眼连忙从侓欲清怀里退开,眼睛还未聚焦,头已经磕在被子上了。手指收紧,被子上有了几道褶皱,心砰砰砰乱跳,不知所措,想说话但是身体在颤抖,牙齿也在打颤。‘完了…’
“槐安?这是做甚?”侓欲清看着一下子就去到床榻最里边对着她就行了个大礼的弟子有些无奈,手撑在床上,往弟子那里爬了两步,跪坐在弟子面前。
槐安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师父失望的表情,更害怕看到师父冰冷的神情。“师…师父…弟子因…情毒…对师父不敬…求师父…责罚!”槐安还在颤抖甚至感觉她的嘴巴有点不听使唤,最后几个字基本上是咬牙强撑着说出来的。泪水打在被子上,湿了一片,无论什么责罚她都接受,只要师父可以原谅她…只要不把她赶走…
“槐安,抬头”侓欲清并没有扶起弟子,这个时候她让弟子抬头和弟子自愿抬头是两回事,她们该好好聊聊了…
槐安身子一颤,手刚想握紧却被略微凉的手覆上,眼睛紧闭将泪憋了回去再睁开,抬头就看到侓欲清微蹙的眉心和下边慈爱温柔的眼神,槐安眼睛一怔,侓欲清的脸上挂着淡笑除了微蹙的眉心,神情如旧。“师…师父…”
“槐安可否先听为师说?”侓欲清难得打断了槐安的话,她身为师长应当是她说才对。
槐安听到侓欲清的话,身体绷紧,手握紧指甲掐入手心,直起身体跪坐在侓欲清面前,无论师父说什么她都接受!
“对不起”
意料之外的话,槐安一愣。
“对不起,槐安。身为师长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身为师长没有教导好你。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你的感情,没有给你正确的引导。对不起,槐安,是为师不称职。”侓欲清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打在槐安的心上,可是偏偏那人说的正气凛然,是拒绝吗?心口又开始疼了,她不想听师父继续说下去了。
“槐安,昨夜的事,是为…不,是我勾引你。我不清楚我们的行为该如何划分,如果是论身体应当你对我负责,可我并不需要你如此。但如果是行为上应当我对你负责,因为是我勾引。你的想法是什么?要与我结为道侣吗?”侓欲清还是决定用公事公办口语说这些话,她不清楚这该怎么说,如此说明是清晰有效的方法。
槐安听着侓欲清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前边的还没理解完,就听到侓欲清说的和她结为道侣,整个人都被这话砸懵了。师父要和她结为道侣?师父不仅不罚她还要和她结为道侣?
“槐安?”侓欲清见弟子久久没有回话又出声询问,这孩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看着她发呆。
“不必了,师父…”槐安思考完,看着侓欲清露出苦笑,她不需要师父因为责任和她在一起,她不想绑住师父。
“嗯?”侓欲清是没想到会被拒绝的毕竟昨夜她听了很久弟子对她表达的爱意,所以是昨日喜欢她今日就不喜欢了吗?
槐安没有错过侓欲清脸上疑惑的表情,她明白她如果点头,师父会立刻和她立下天道誓言,可是天上的仙人怎么可以被她拉下凡尘…她的师父应该永远像月亮悬在天上,只能看着,让她碰都碰不到才对。
“师父,昨日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槐安垂眸,她明白师父会同意的,因为师父对她没有那种感情,所以昨天的事在师父看来只是为了救她,师父不会在意。
“可以。”侓欲清直接同意了,既然弟子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就这样做,不过这今日喜欢一人明日喜欢一人的观念还是要给人改改。不可滥情,不可将感情当儿戏。
“那师父,弟子先前往问道峰授课了。”槐安再次将头磕在被子上给人行了大礼,虽然心里知道侓欲清会同意但是直接听到还是会难过。她喜欢的人对她没有那种感情,她又怎能用一夜荒唐束缚她?
侓欲清看着弟子离开竹屋,从始至终槐安再没有看她一眼,‘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