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承宇就拉着许如梦往南市夜市走，还没到街口，一股混着糖香、烤肉香的热气扑鼻而来，耳朵里全是叫卖声，吵得人心里却格外暖。
“糖葫芦！刚裹的糖衣，甜到心坎里哟！”
“桂花糕！现蒸现卖，带着桂花香嘞！”
小贩们穿着短打，肩上搭着白毛巾，嗓门一个比一个亮。
许如梦忍不住放慢脚步，眼睛瞪得溜圆——
路边摊位上，红灯笼挂得密密麻麻，映得满地通红。
卖面人的老师傅手里转着竹签，眨眼就捏出个玉兔捣药的模样，引得一群小孩围着尖叫。
纸糊的荷花灯、走马灯在风里转，灯影投在地上，跟活过来似的。
“承宇，你看那个！”许如梦指着不远处的糖画摊，声音都带着雀跃。
摊主舀起熬得金黄的糖稀，手腕一扬，糖丝“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没一会儿就画出条腾飞的龙，引得围观人连连叫好。
承宇笑着掏出铜钱：“来两个，一个龙，一个兔子。”
糖画刚做好，还带着热乎气，许如梦小心地拿着兔子糖画，舔了一口，甜得眼睛都弯了：“比我在家做的麦芽糖还甜！”
承宇看着她的模样，忽然想起岭南潮汕的中秋。
小时候跟着爸妈逛夜市，街边全是卖??饼的，酥皮一咬掉渣，豆沙馅甜而不腻。
煮好的芋头，蘸着白糖吃，暖乎乎的。
最热闹的是烧塔，砖块垒的塔烧得通红，火星子往上蹿，大人小孩围着拍手，妈妈还会在塔边摆上月饼，说要“拜月娘”……
正走神呢，旁边传来小孩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奶音：“妈妈，等我长大了，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
承宇心里猛地一揪，这声音太像小时候的承程了！
他看向许如梦，许如梦拿着糖画的手顿住，眼神突然有些恍惚，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怎么了？”承宇赶紧问。
许如梦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风：“没……就是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糖画。
“好像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长大要给我买漂亮裙子。”
承宇心里一酸。
他拉着许如梦往人少的河边走。
洛水边上也摆满了摊位，有人在放河灯，小小的灯顺着水流飘远，灯上写着“阖家平安”“中秋顺遂”的心愿。
“我们也放一个吧？”承宇拿起一盏荷花灯，递给许如梦。
许如梦接过，指尖在灯面上轻轻划着，忽然抬头看着承宇，眼神亮闪闪的：“我想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承宇心里一动，接过笔，认真地帮她把字写上。
河灯放进水里，随着水流慢慢飘向远处，跟其他灯影连在一起，像一串星星落在河里。
夜市尽头，有人在搭台唱曲，琵琶声、笛声混着歌声飘过来。
许如梦听得入神，跟着轻轻晃头。
承宇看着她被灯笼映红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刺客追杀，没有时空谜团，只有眼前的热闹和身边的人。
正看得入迷，许如梦忽然轻轻拽了拽承宇的袖子，声音带着点哽咽：“承宇，我好像……想起更多事了。有个小孩，总缠着我要吃糖画，还说长大了要给我买裙子……那小孩，叫程程，对不对？”
承宇转身呆呆看着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许久嘴里吐出几个字：“对……是……承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