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中金铁交鸣,怒喝喊杀。
巡逻的武侯闻声而来。敲响示警的铜锣,声音划破了洛阳的夜空。
承宇和赵渠闻声而来。
地上躺着两三具黑衣人的尸体。
其他刺客见势不妙,借助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巷子中央,苏定方单膝跪地,以刀拄身,勉强没有倒下。
他浑身浴血,衣袍被利刃划开了数道口子,左肩剑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出。
他确认许如梦安全,紧绷的弦微微一松。
许如梦和小莲在一旁瑟瑟发抖,受了极大惊吓。
“定方!”
承宇冲上前,看到苏定方的惨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后怕。
赵渠则立刻上前,熟练地撕下布条为苏定方紧急包扎止血。
“先生……幸不辱命……”苏定方看到承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快!送医馆!”承宇声音嘶哑地吼道,心如刀绞。
很快,屈突通得到了消息——竟有悍匪在洛阳城内公然行凶,目标直指“都网格使”承宇的家眷及其护卫!
这简直是在打他这位洛阳留守的脸!
他的亲卫从现场黑衣人的尸体上,搜出了一些明显带有前朝宫廷纹饰的零碎物品,屈突通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好!好一群前隋余孽!本将军还没去找你们,你们竟敢主动跳出来,在洛阳城内动刀兵!”
屈突通震怒不已。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抢劫或报复,必然与天津桥的秘密有关!
对方狗急跳墙,开始不择手段了!
承宇“引蛇出洞”的计划,成功了前半部分——蛇确实引出来了。
他没能控制住蛇的方向,被毒蛇狠狠反咬了一口!
屈突通下令,全城戒严,兵马司、武侯倾巢而出,大肆搜捕可疑人员。
洛阳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屈突通判断对方已不惜一切代价要打天津桥的主意。
他将最心腹的一队玄甲精兵增派了过去!
桥上机关全部启动,巡逻密度增加一倍,方圆百步内实行宵禁,近者格杀勿论!
天津桥真正变成了一个生人勿近的绝对禁区!
他下令,为保承宇及其家眷安全,加派一队军士“保护”思顺坊小院。
没有他的手令,承宇不得随意离开,不得靠近天津桥区域。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和控制。
承宇坐在家中,听着窗外传来的军队巡逻的整齐脚步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定方,心中一片冰凉。
完了。
全完了。
他弄巧成拙,打草惊蛇。
他没有创造出接近天津桥的机会。
天津桥更加成了铜墙铁壁中的铁板。
他害得苏定方重伤垂危。
他让许如梦再次受到巨大惊吓。
他自己失去了屈突通的部分信任和几乎全部的行动自由。
借力打力?驱虎吞狼?
现在虎狼没驱走,自己的窝差点被端了,还被关进了笼子里。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击着他。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智慧、所有的努力,在真正的权力和残酷的现实面前,是如此的可笑。
窗外,是洛阳戒严的肃杀之气。
窗内,是兄弟重伤的压抑呼吸。
承宇握紧了拳头,绝望,麻木。
回家的路,他自己亲手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