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趣味阁”的生意如火如荼,很快就成为长安餐饮界的新贵。
每天客流量都很大,银钱如流水般汇入账房。
承宇没日没夜的忙,沉稳自信一日胜过一日。
许如梦的“养生线”也稳步推进,宫廷的订单虽不张扬,稳定而优质。
尚宫局提供的顶级原料更是大大提升了产品质量和利润。
陋室早已不再是家徒四壁,添置了像样的家具,窗明几净,充满了踏实过日子的烟火气。
然而,在这片日益兴隆的氛围中,却有一个人,显得愈发沉默和格格不入。
那便是苏定方。
他依旧尽忠职守,每日护送承宇往返“长安趣味阁”,巡视工坊,处理一些需要武力的杂事。
他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每当夜幕降临,喧嚣散去,他独自在院中擦拭那柄随他多年的横刀时,落寞和怀才不遇的伤感就让他浑身难受。
他的目光常常会越过陋室的矮墙,望向北方。
有时一阵秋风吹过,带来远处军营隐约的号角声或马蹄声,他的身体都会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擦拭刀锋的动作也会变得更加缓慢用力。
承宇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那日,承宇从“长安趣味阁”回来稍早,正看到苏定方站在院中,对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出神。
那背影,活生生“骏马伏枥,志在千里”的悲怆。
承宇心中猛地一揪。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沉浸在实业成功的喜悦中,忘了这位一路护持他们,身手不凡的伙伴。
苏定方的志向和天地本就应该在军营。
他缓步走过去,轻声问道:“定方,可是有心事?”
苏定方骤然回神,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成平日那副沉稳模样,抱拳道:“先生回来了。无事,只是看看天色。”
承宇没有被他搪塞过去。
他叹了口气,走到苏定方身边,与他一同望向北方:“可是……想念军旅了?”
苏定方身体一震,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无法在这位亦主亦友的先生面前完全掩饰。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涩意:“男儿生于世间,谁不愿持三尺剑,立不世功,报效家国?如今眼见北疆不靖,突厥时有寇边,某却……却终日于此市井之中……实非所愿。”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黯然:“只是……某出身寒微,曾效力窦建德和刘黑闼等割据势力,某……投效无门,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该往何处使。”
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太久……
看着承宇和许如梦的事业风生水起,他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他,苏定方一条军中好汉,正是为国为民建功立业时,此时此刻感到迷茫和无助。
难道一辈子就只是个出色的护卫头领吗?
承宇听完,完全明白了苏定方的意思,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他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定方,是我疏忽了。你乃当世虎将,岂能长久困于这市井之间?是雄鹰,就该翱翔于九天之上!”
“先生……”苏定方愕然抬头。
“报效国家,途径并非只有投入行伍一途。”承宇思路飞快清晰起来,“即便要投军,也需有机会展露才华,而非从小卒做起,埋没于行伍。”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定方,你可知如今朝中,哪位将军最是知人善任,且正在用人之际?”
苏定方眼神一凝,脱口而出:“可是……并州都督,代国公李靖李大人?”
李靖军功赫赫,善于提拔寒门将领,如今镇守并州,直面突厥,正是用人之时。
“正是!”承宇点头,“李都督乃国之柱石,若能得他赏识,必能一展抱负。”
“可是……”苏定方苦笑,“并州路远,某与李都督更是素昧平生,如何能得见?即便见了,又如何能让其信重?”
“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前去。”承宇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份……能让李都督眼前一亮的‘投名状’。”
“投名状?”苏定方不解。
“不错。”承宇压低了声音,“你一身武艺,精通战阵,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有独当一面之能。但这需要证明。或许……我们可以从别处着手。”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承宇脑中成型。
“定方,你且稍安勿躁。”承宇郑重道,“你的前程,包在我身上。我绝不会让明珠蒙尘。此事需从长计议,等待时机。在此之前,‘长安趣味阁’和工坊的安危,还需你多多费心。这并非琐事,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根基,同样重要。”
苏定方看着承宇真诚而坚定的目光,心中那股郁结已久的闷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重重抱拳,:“先生信重,定方万死不辞!一切但凭先生安排!”
他知道,承宇并非空口许诺之人。
先生说了,那便一定有办法。
那一夜,苏定方擦拭横刀的动作,充满了期待。
仿佛一头蓄力的猛虎,磨利了爪牙,只待那一声出击的号令。
承宇则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目光深邃。
实业根基已稳,是时候为身边最忠诚的伙伴,谋划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