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李记”的原料危机得以缓解,生意更加稳固。
他们以为暂时挫败了王员外、李公子之流的阴谋,可以稍作喘息,一场更大、更凶险的风暴却悄然酝酿。
这日,姑射县来了一行风尘仆仆、神色傲慢的骑士,直奔县衙。
为首者并未着官服,但腰间令牌和那份颐指气使的气度,却让县令都不得不小心作陪。
片刻后,县衙后堂密室。
县令额头冒汗,垂手恭立。那位来自东宫的使者面无表情地宣读着一份密令:
“太子府令:闻姑射县有奇人,擅工巧,制‘筒车’以解旱,造‘牙粉’以洁齿,更兼预知祸福之异闻。
太子殿下求贤若渴,忧心国事民生,特令姑射县,速将相关人等及其所献技艺、异宝,详查上报,不得有误,不得延误!若有隐匿,以欺君论处!”
使者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县令心上。
最后“以欺君论处”五个字,让他腿肚子发软。
“下官……下官遵命!定当全力彻查,尽快上报!”县令连忙躬身应诺。
使者冷哼一声,又道:“殿下还听闻,县中似有私塾李先生及孙儿,多有麻烦?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务必确保‘人才’与‘技艺’安然无恙,顺利抵达东宫。尔等可明白?”
这话意有所指,几乎是明示要清除某些障碍,甚至可能……手段不会太温和。
县令心中骇然。
他瞬间明白了。他必须借刀。
使者一行并未久留,传达完密令便匆匆离去。
他们的到来在姑射县这潭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县令不敢怠慢,立刻派人秘密请来了王员外和李公子的父亲——李乡绅。
密室中,县令将太子府密令的精神(省略了具体内容,只强调了太子关注和清除障碍的要求)隐晦地透露给了二人。
王员外和李乡绅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和贪婪的光芒!
他们正愁没办法彻底搞垮“承李记”,夺其产业,没想到天降良机!
东宫太子都注意到了姑射县的东西!
他们自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让太子感兴趣。
他们以为是筒车和牙粉的利润,这无疑是巴结上位的绝佳机会!
“大人放心!”王员外拍着胸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承宇不过一外来户,许氏女更是来历不明!他们能献技于太子,乃是天大的造化!
我等必定‘协助’大人,尽快‘请’他们交出所有秘方和制法,确保安然送往东宫!”
李乡绅面带微笑,语气却阴冷:“若有那不识抬举的……为了太子殿下的大业,也只好采取些非常手段了。
至于那筒车和牙粉的营生嘛……事后自然需由可靠之人,为太子殿下悉心经营才是。”
三人各怀鬼胎地交换了眼神,一场针对李先生、承宇和许如梦的、以“太子征召”为名、行巧取豪夺之实的阴谋迅速成型。
他们得到了官面上的默许甚至支持,行动将更加肆无忌惮。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先生的消息网络远比县令想象的灵通。
当夜,便有隐秘渠道将太子府密令的消息和县令与王、李二人密会的风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书房内,李先生面色凝重。
“建成……终于还是把手伸来了。”
他低声自语,并无太多意外,只有深深的忧虑,“看来筒车之功,牙粉之利,尤其是……如梦那孩子可能显露的‘预知’之能,终究太过惹眼,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深知,此次的危机远非之前乡绅眼红那么简单。
皇位继承人的“关注”,他们面对的将是大半个大唐的力量,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之局。
他立刻秘密唤来了承宇和许如梦。
李先生将形势坦然相告后,两人都面露震惊。
承宇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牵扯太子李建成的高度;许如梦则是对“预知祸福”的说法感到茫然与不安。
“先生,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承宇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他知道李先生绝非普通塾师,此刻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李先生目光扫过二人,缓缓道:“太子之令,明面上不可违逆。但我们亦有周旋之余地。”
“承宇,你需立刻将筒车设计图、牙粉配方进行整理、优化,甚至……可以‘主动’献上一部分,彰显‘忠心’与‘价值’,但核心关键或可稍作保留或设置技术门槛,此为‘缓兵之计’与‘自保之资’。”
“如梦,你……”李先生看向许如梦,眼神复杂,“你切不可再显露任何非常之能,尤其是预知之事,对外只说是巧合或误打误撞。否则,必招大祸!”
“最重要的一点,”李先生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从此刻起,我们三人可谓真正祸福与共,同在一条船上。王、李等人得了县令默许,必定会加紧行动,软硬兼施,甚至可能强行绑人。你们出入必须更加小心,尽量同行,勿落单。”
他顿了顿,看着承宇:“承宇,你机智果决;如梦,你心细沉稳。
你二人务必相互扶持,共同应对。老夫在外,尚有些许人脉关系,会尽力斡旋,拖延时间,并设法将消息递往……
能制衡太子之人之处。”
承宇与许如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但也看到了绝不屈服的决心。
“明白了,先生。”承宇重重点头,“我们会小心应对。”
“多谢先生回护。”许如梦也轻声道谢,神色坚定。
走出书房,夜凉如水,姑射山的方向黑影重重,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承宇看向身旁的许如梦,低声道:“别怕,有我和李先生。”
许如梦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头:“嗯,我们……一起。”